咸鱼他想开了_作者:迟晚(29)

  而衫子下,是白皙而纤细的脚踝,他的一双脚是光着的,形状漂亮,脚趾圆润,本该颇为赏心悦目,却是血迹斑斑的一片。

  “好疼。”

  江倦抬起头,他的脸庞、双眼都湿漉漉的,鼻尖也有点发红,整个人都好似氤氲在水汽中,潮湿又可怜。

  莫名的烦躁在心中升腾,薛放离的语气却平静不已,“你就是这样过来的?”

  江倦从小就怕疼,也忍不了疼,他没有认真听,只是小声地重复:“王爷,我好疼。”

  薛放离低头看他,没多久,他那身繁复的长袍落在江倦头上,将他捂得严严实实,薛放离俯身抱起江倦,把人放在榻上。

  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还不滚去查清楚怎么一回事,是想让本王现在就发落你们?”

  侍卫们闻言,纷纷面色一白。狼生性狡猾,又颇识人性,被狼群盯上只会防不胜防,可无论如何,是他们没有及时发现,现在只能将功赎罪。

  他们领命要走,薛放离又道:“让孙太医过来一趟。”

  人陆续走完,江倦还躲在衣袍下面,他本来只是疼,疼着疼着又有点想家,眼泪无声地滚落,浸润在衣袍上,打湿了一小片。

  他哭得悄无声息,也不再喊疼了,手指把衣袍攥出几道褶皱,薛放离好像发现了,也好像没有发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亮蜡烛。

  “为什么要过来?”

  过了很久,薛放离突然开口,他抬手掀起衣袍一角,江倦含着泪望来,随后他的下颌被轻轻掐住,又抬起来,薛放离说:“哭得真伤心啊。”

  江倦觉得丢人,偏了偏头,薛放离却掐得更用力,没有让他挣脱,薛放离打量片刻,说:“你在委屈。”

  “委屈什么呢?”薛放离垂下眼,“离开别院的是你,闯进来的也是你。今晚你若是乖乖待在别院或者自行离去,又怎么会受伤?”

  江倦当然委屈,他想念他的布洛芬,但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以他只能忍着疼。

  况且——“我本来没想进来的,又怕你发了病,早上你就不大对劲。”

  江倦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点鼻音,他仰头看着薛放离,睫毛都湿透了。

  薛放离一怔。

  “我怕你昏过去了。”江倦又补充。

  火光摇晃,映在少年的脸上,明明灭灭间,只有他那对乌瞳格外透亮。

  薛放离问:“为什么?”

  江倦回答得很快,“你人好,对我也好。”

  小说里,离王死于急症。这个江倦帮不上忙,但是做点临终关怀还是可以的,万一王爷真的发病了,他早点发现说不定能早点想办法帮忙减轻痛苦。

  薛放离听完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掐着江倦下颌的手放开力道,转而用指腹替少年拭去眼泪。

  真有意思。

  他想。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少年却对他盲目地信赖着。

  他并不抵触扮作好人,就这样哄着少年,好像也不错,可薛放离又想起少年哭泣的面容。

  ——垂着睫毛,眼泪无声滴落,成了落难的泥菩萨,被卷入人世苦海,狼狈又可怜。

  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算了。

  薛放离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听说庄子上来了狼,高管事人都吓傻了,他领着孙太医一过来,就跪伏在薛放离脚底下痛哭流涕,“王爷,吓死奴才了!”

  王爷这一遭,实在是来得太惊险了!

  先是来庄子上。他们王爷戒心重,用了香料,从不许人贴身护卫,尤其是他打算休息,毕竟香料使用过度会让他一夜昏睡。

  再是那狼群。庄子建在山上,巡逻更是一日不落,从未有过野兽出没的痕迹,偏偏它们今晚就出现了。

  狼素来奸诈狡猾,或许藏匿已久,趁侍卫不备之时长驱直入,或许是从深山绕入,总之,它们是直奔王爷而来的。

  “这样阴损的法子,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骂到一半,高管事闭上了嘴,跟他们王爷不对盘的,统共就那几人,还都是贵人,哪是他能指着骂的。

  薛放离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不是他们。”

  他大哥与那个女人,远没有这个脑子。

  ——除了对他的各种习惯了若指掌以外,这人似乎还知道不少事情。

  从狼群主动撤离的那一刹那起,薛放离就确定了是那碗鹿茸血酒有问题。他从不在外用食,无论是不是血酒,是否让他心绪不稳,这碗酒都会被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