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歇着吧。”
大婚之后,第二日宾客散尽。随后几日,楚霄云与苏文一直腻歪在家。到了第三日,按照习俗,苏文应当回门娘家。然而苏文父母双亡,那个伯父也早没了来往的必要,没有回的地方,楚霄云想了想:“文文,带我去见见岳父岳母吧!”
苏文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楚霄云是要去给他的父母上坟。明白过来的苏文眼角含泪,动容地连连点头。
两人去村里的市集上买了香烛、纸钱、祭祀果品,买的时候苏文低着头害羞地:“你也带我去拜拜爹娘。”
这回轮到楚霄云愣了,须臾才想起来苏文说的是原身死了的爹娘。想到这出,楚霄云感叹之余颇为感激。当初若不是原身爹娘在世时定下这门婚约,他怎么会遇到他的小夫郎。
楚霄云点点头,祭品买了两份。
先后祭拜了两边的老人,两人都有一种得到长辈祝福的感觉。在苏文父母的坟前,楚霄云将苏文紧紧拥入怀中,誓言道:“此生定彼此相扶,与子偕老,必不负卿。”
苏文与他对视,满含热泪。
楚霄云抬头望了望天:“文文,天色尚早。今儿也是端午祭,我带你去看划龙舟吧。”
苏文抹去眼角的泪花,高兴地点点头。
红河穿越县城河段,每年端午祭县城的大户人家都会轮流组织划龙舟比赛。县城各处百姓很多都会前往观看,颇为壮观。两人到的时候比较晚了,龙舟赛已经接近尾声,正是龙舟返航的时候,却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胜负在此一举,龙舟前后的敲锣鼓和划龙舟的汉子们都拼尽了全力在冲刺终点,两岸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呐喊助威。
苏文看得高兴,也激动地跟着呐喊助威,跟楚霄云讨论哪条龙舟能夺得第一。
就在这万分激动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人们的呐喊。一个人的音量压制全场。
“……妹子啊,你死得好惨啊!那个畜生害你丧命,禽兽不如,无奈他家大业大,贪官与他狼狈为奸,为兄为你伸冤无门啊!”
“上天啊,你睁睁眼吧!看看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什么时候才能求得一个公道啊……”
一个凄厉的男声从人群中突然响起,吓了好多看得入迷的人一跳。苏文也被这凄厉的嚎叫声吓得扑进楚霄云的怀里。
楚霄云一边搂着苏文拍拍后背安慰着,一边孤疑地转身搜索声音来源。这是在闹哪样?
很快,他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发现是一个约莫三十上下披麻戴孝的男子边走边哭嚎叫着往码头方向走,怀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楚霄云甚为纳闷,妹子死了哥哥需要全身披麻戴孝吗?哎,好像关注点不对。
早在那哭嚎声响起时,楚霄云周围的百姓就窃窃私语起来。
“哎,那个周胜又来了。”
“从他妹子死后,每年端午祭都会来这么一场,扫大伙的兴。这是第几年了来着?”
“第三年吧,好像。我记得是三年。”
“今年算好啦。这都要结束了才来,前两年都是前脚出发的锣鼓才响,他后脚就到。整个赛程都只听到他号丧。”
“也不要这么说,他也是妹子不在了,衙门里又官商勾结,害他妹子的人得不到惩罚才这样的吧。”
“哎,他妹子是个可怜人,嫁人不淑。他做哥哥的能到这份上,也是难得了。”
“难得他穷困潦倒还能年年这么坚持给他妹子讨公道。”
“是啊,为了给他妹子讨公道,把自己的家都折腾散了也不知道图啥。”
“看他半年没动静,还以为他放弃了呢,没想到还在坚持。”
“对方有钱,他很难讨道什么公道吧……”
…….
听到周围的议论,楚霄云才了解了一点。这看起来甚为滑稽的一幕背后还有一个感人肺腑,兄妹情深的故事。
苏文在听到大家的议论时忘却了害怕,忍不住开始抹眼泪:“为什么有的人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媳妇也要害。他妹子也太可怜了,对方有钱有势,他这个哥哥还能坚持给妹妹讨公道真不容易。”
楚霄云一开始准备安慰来着,听到苏文后面的话吓了一跳:“文文,你别乱想啊。这世上是有负心人渣,可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夫妻更多啊。”
就差举手发誓了。
自己新婚带小夫郎出来开心,楚霄云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个糟心的事。听百姓议论,这案子好像拖了很多年了。一个杀人案怎么能拖那么久还没有判决呢?不过想到前两年和静县没有县令,县衙由县丞一派把持,按照那县丞一派的为人,想起杨远开此前的手段,又觉得或许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