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_作者:巫羽(77)

  “不想两年过去了,此时思来,真令人愧疚。”姜祁提起这事,颇为唏嘘。

  景鲤听得入神,叹道:“祁公子真是痴情人。”

  身为一国的公子,出游途中处处留情是寻常事,对待一位萍水相逢的渔女,也能做到念念不忘,似乎挺难得。

  昭灵躺在船上,以手臂做枕,他眯着眼,模样很是惬意,徐徐道:“在我听来,分明是无情。”

  景鲤很诧然,姜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身子向前倾,作揖道:“灵公子请讲。”

  对于情爱这种事,昭灵不擅长,也缺乏阅历,只不过是心里这么认为,便就说出口来:“若是图一时欢愉,就不该许下诺言;若是真心相爱,又怎么忍心违背誓言。”

  景鲤合掌赞道:“没成想,灵公子才是真正的痴情人!”

  姜祁以袖掩面,应和:“真是令我无地自容。”

  旁边有一条靠得很近的船,船上有两名划桨的仆人,载着一位肥胖的年轻男子,正是昭瑞。昭瑞显然也听到昭灵的话,起哄:“八弟这是爱上哪个女子,这般情深义重!”

  昭瑞话语声落,景鲤和姜祁跟着起哄,让昭灵也讲讲他的艳事。

  昭灵挑起眉头,佯怒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岂能当真。”

  秋风吹皱一汪湖水,昭灵乘坐的船无人执桨,越荡越远,荡至湖的边沿,离开了其余小船,显得形只影单。

  昭灵只觉得湖风舒服,心特别沉静,很充实,没有倾诉欲望。同船的两人正在谈论融岱两国不同的风俗习惯,谈得十分投入。

  “灵公子。”姜祁忽然唤道。

  “嗯?”昭灵怀疑自己是否小睡了一会儿。

  抬起眼皮,见姜祁正低头看自己,公子祁长得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真是面如冠玉。

  姜祁笑道:“灵公子怎得睡着了,船就要漂往江里去。”

  泮宫的这面大湖通江,一时半会,小船自然飘不到江里去,姜祁这是戏话。

  昭灵想自己还真是睡着了,而他们也聊得太专注,他慵懒地伸伸胳膊,回道:“木桨呢,还不快划回去。”

  “祁公子,接住。”景鲤手中拿着两支木桨,并掷给姜祁一支。

  两人将飘出老远的船划回泮宫,此时已经是午后,湖面上没剩几条船,学子大多都上岸离开了。

  三人在泮宫门外相辞,景鲤先行乘车离去,姜祁站在一旁,看见昭灵被一名年少英武的侍从扶上马车,他留了心眼,将这名侍从上下打量。

  姜祁和景鲤走得近,所以他曾听闻,昭灵有一名深受他信任的越人侍从。

  应该就是这名侍从吧。

  马车前行,窗外的侍从迈开大步跟随,身高腿长,身姿矫健。日晒风吹,春去秋来,始终在车旁跟随。

  昭灵的目光肆意,在他的长腿,腰身,胸膛上逡巡。

  若是图一时欢愉……

  昭灵突然想起自己在船上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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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别第时常设宴,宴请尊客,不像以往那般清静。

  夜幕下,别第传出乐舞声,主院灯火通明,仆从往来不息。

  到一更天时,别第才安静下来,一场夜宴结束,客人纷纷离去,别第大院外照路的火把熄灭,院门关闭,宅中恢复往日平静。

  主院留宿一名贵客,此人正和昭灵下棋,越潜侍立在昭灵身旁,观棋不语。

  这名贵客是岱国公子姜祁,他为人风趣健谈,边下棋边和昭灵讲述他们岱国的趣事,令人莞尔。

  姜祁是个讲故事好手,绘声绘色,十分精彩,昭灵笑得弯腰,以至手中执的棋子落错位置。昭灵喜欢听别地的风土人情,姜祁懂得投其所好。

  一局下完,昭灵输了,耍起无赖:“这局不作数,我光顾着听故事,下错一手。”

  姜祁把棋盘上的白色棋子捡回自己的棋盒,笑道:“当然作数,想赢灵公子一盘棋可不容易。”

  棋盘上黄色的棋子由侍女收拾,很快棋盘被清空,可以重新对弈。

  姜祁踌躇满志:“公子还要再来一局吗?”

  昭灵伸伸腰肢,打了个哈欠:“不下,我倦了。”

  玩乐一晚,兼之喝酒,带着醉意,昭灵确实倦乏。

  姜祁起身相辞:“夜已深,灵公子早些歇息。”

  他彬彬有礼,从屋中退出身子,退至门阶下,再次作揖,昭灵显得很随意,他把手轻轻一拱,唤侍女执灯送客。

  姜祁走后,昭灵仍坐着没起身,他转过头对身边人道:“越潜,我腿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