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办法把新梁王拉到他们这一边,还是干脆再换个梁王?陶锡克制住他的思绪,这几乎要触动他所受的戒律了。但只要一想到他在地窟中与神树村中的所见,就忍不住想要毁掉玄清教,哪怕可能会需要一些过线的代价。
但就算他做好了觉悟,这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玄清教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掌控梁国了,剩下的地方无不是因为地处偏远所以才暂时没有受到影响,戒律司现在境况越来越艰难,很难提供什么帮助,还有谁……
陶锡不期然想到了指点他来此的李泉前辈。他破掉了地窟中的布置,神树村中的布置大概也是他所破掉的。那时陶锡并未向任何人暴露过自己寻找公子康的任务,李泉前辈却暗示他在北地的边境可以寻找到线头从而剥丝抽茧,他果然在这里寻到了玄清教的痕迹,又找到了失踪的公子康。李泉前辈是玄清教的敌人吗?他可以信任吗?但他当时又为什么跟随那个来自玄清教中的紫衣人离开了?
陶锡收回越来越杂乱的思绪,无论他们怎么打算,胥康都最好能够活下来。
“你能拿到他亲族血液吗?”老道士问道。
“有点难度,需要一些时间。”陶锡点头道。
比较幸运,胥氏并不像隋国的应氏那样已经一脉单传了数代。与胥康血脉最亲近的公主胥有容还在,但她现在被囚于宫中,她和胥桓的血都不要想了。老梁王却不只有胥昌与胥桓两个孩子,这些人也各有血脉在世,胥康堂表的兄弟姐妹并不少。
“那就……”老道士突然停住话,一个小道童匆匆跑进来,手上捉着一只纸鹤。
老道士接过纸鹤,神识一扫,面色忽变。
“玄清教动手了。”
第124章
兴丰观毁了。
胥康站在敦西城外,只觉得如堕梦中,他好像与世界隔着一层,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虚假感。
数日前。
长寿刚刚从待客的小厅回到自己的静室中,准备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早课。但他脑子里实际上还在好奇着有关陶锡的事情,花了一阵功夫才平息心境。然后……
师父身边的小童又跑了过来:“师兄,师父叫你。”
长寿:……?
“师父不是刚找过我吗?”
小童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行吧。
“师父叫我去哪?”
“就刚刚待客的茶室。”小道童道。
长寿:……
他那时还有心思在心底玩笑,然后师父就恢复了他的记忆。梁国的大公子胥康、在兴丰观中长大的小道士长寿,谁是谁的梦?一梦醒来,他的父母已经死去,他的妹妹被囚禁深宫,动手的是他一直以为只是性情冷淡的小叔,玄清教已找上门来,师父要他快逃。
没有任何沟通,不曾试过商讨,玄清教就这么直接打上兴丰观所庇护的地方。他们早就想要彻底吞下梁国,只不过是因为兴丰观地处偏远,所以才一直没有接触。现在他们觉得是时候了。而兴丰观,是绝对阻止不了玄清教的。
“当初把你带回来的确有着私心,但好歹做了你几个月的师父。”师父在他身上藏了一个小铜钟,那是师父身上最重要的法器,“好好活着,别枉费了你身后这么多人。”
然后,他就跟着陶锡,还有一些观中人一起逃,一路逃到了敦西城外。他们只能逃往这个方向,因为其他地方已经被玄清教封死了。但敦西城,是吴侯的地盘。
胥康知道兴丰观与吴侯之间的恩怨,当年吴侯为了强夺兴丰观下的领地,使疫病火患横行,杀了观中许多先辈。前一阵子观中欲借大劫复仇,可惜功败垂成。当时前去的三人中,就有他和他的师父,他的师父留在了兴丰观中,那位转世成小道童的前辈尚继往却被安排着一起逃离。
吴侯蛮横,又有纠葛了数百年的恩怨在,他们可是已经走上了另一条绝路?
尚继往看着敦西城高厚的城墙,脸色沉郁,向一旁的陶锡唤道:“陶道友。”
陶锡应了一声。
“我等曾发下誓言,绝不主动踏足吴侯辖域,还请道友帮我们跑一趟。”尚继往低沉道,“请道友将玄清教之事与他讲明利害,若吴侯愿意相助,我兴丰观……愿了恩怨。”
陶锡应下了,入城中寻吴侯庙宇。
胥康喃喃道:“吴侯能答应吗?”兴丰观已经威胁不到吴侯了,更何况还有旧怨,而且与兴丰观不同,吴侯只自己一人,他完全可以转投玄清教,又或者是干脆舍弃辖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