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_作者:一口果(594)

  “大、玄!”浑沌沉沉咬出这个名字。他还不至于看不出这是谁的手笔。

  被当做棋子的蝼蚁还停在那里,浑沌一缕冰冷的怒意化作世界的敌意压了过去。

  他的确是没想到,自己的道竟也有缺,缺处竟在卑弱众生身上。

  但这漏洞只是在大玄的算计下才产生的微毫疏漏,还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他的小世界以道之缺为根基,在诞生之初本也没有真灵在内,现在这些真灵都是他从大天地当中夺来的。只要先重新稳固小世界,之后再调弄众生再容易不过,若非大玄搅扰,他们怎么会同时明悟到苦来?

  撕裂的巨木在世界之主的意志下正缓缓拼合,叶重生、根重定,藤蔓缠绕,城池重起。坠落的真灵就先让他们坠落。

  众生的心此时为苦所动,但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生出贪嗔痴来,重新迷盖住苦。这才是众生的本性!

  但虚空中突然降下刚猛的雷霆,威严的紫金色劈落,霹雳一声在巨木上炸响!

  巨木霎时又动摇起来,尚未完全愈合的创口重新撕裂,在雷霆劈出的焦痕之上,有坚固锋锐的金银之色覆盖,让那创口无法愈合。

  虚空之中有风自生,迷离的风如真似幻,轻轻拂过树冠,碧翠的叶便入冬了似的变得枯黄,片片凋落破碎,攀附的藤干枯折断,带着建立在上面的城池一起坠落。

  如大地一般的盘根下涌出水来,卷走了一切触及水的真灵,将他们的苦意化作一片汪洋,在虬结的根上蚀出一片又一片的创痕。

  一直定在道之缺外的白帝与关注着浑沌小世界的水相已果断出手。

  胥桓凄白的发在浑沌的威压中飞舞,这是浑沌的世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足以碾碎他的魂魄,但胥桓却仍笑得肆意张狂。

  他这戏台上的偶,是不是也出乎了那搭台之人的意料?是不是没想到他这不值一提的沙石,也能硌得人一疼?

  一笔墨色忽然从他身后浸出来,在小世界上撕开一道口子。墨色中伸出一只修长冰白的手来,捉住胥桓的魂魄,在浑沌的念头撞上来前向后一收,只留下一缕残余的墨色。

  像跌入深渊。

  胥桓在墨色里跌落,好像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有一瞬,空荡荡的没有边际,什么都抓不着,什么都挨不到。

  他忽然感觉到一坠,大概要跌得粉身碎骨,却也终于能从空荡荡的深渊里落了底。

  黑暗里突然退出来一片皎洁的月光,来不及分辨的光影迅速滑过眼前,身披玄衣的神明将他向后一抛,胥桓只觉得背上沉沉挨着了一面不太软的墙,左右手臂被扶住。

  他回过头来,一只半瞎的瘦狼抵在他背后,拄拐的老人和残缺的骷髅分别抓住他一条手臂,各自对他咧开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他们接住了他的魂魄。

  地面如霜,月光凄寒,神明黑色的衣袍被夜风扯动,在他前方留下一个孤立的背影。

  胥桓“哈”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按住脸,嘴唇却颤抖着,不见了癫狂的笑。

  ……

  浑沌一手建立的小世界正在崩塌,但白帝和水相毁得了他的小世界,却断不了他的根基。他的根基在道之缺上。

  大玄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轮。

  可是,炎君手中,不是还有一柄他亲手递上的刀吗?

  如何能让天神甘心费力与浑沌纠缠?

  冀地遮蔽星月的劫气已经散了,明澈的月光照在大玄唇间血色上,在冷清的月色里红得惊心动魄。他翘了翘嘴角。

  太阴看见了,其他天神便也看见了。

  三方相争,在他弱下去之后,天神自然就要抓着浑沌的弱点狠削。

  浑沌的小世界在僵持当中缓缓滑向毁灭,但这里到底是浑沌的世界,天神想要在此与世界之主掰腕少不得要多费几分力,化芒还在修补受损的世界,太阴也不知为何没有出手。只靠水相和白帝,大约也只能毁了他的小世界。

  昭昭焰光忽然顺着小世界的裂隙涌了进去,裹在焰光里的锁链绞住浑沌,在浑沌惊怒的声音当中狠狠一收!

  树根处由苦汇聚成的汪洋如沸腾的油,霎时攀助着火焰燃遍整座巨木。

  将欲崩塌的小世界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擎起世界的巨木在火焰中破碎,锁链融进焰光,焰光即为罗网。

  破碎的树干枝叶在空中飞舞,灼灼焰光显出另一种生机与美丽。

  浑沌被困在这严密罗网中,他不由得感到惊骇——那些焰光让他感受到的灼痛,正在令他的道产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