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的日子枯燥,训练也与过去许多兵营不同。
不知不觉中,陆凤楼便瞧见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们长得高壮了,结实了,舞动起棍棒来虎虎生风,像模像样。
有点成军的意思了。
陆凤楼心头想着,脑子里却又晃过曾见过的楚云声的亲兵只是距那般的令行禁止,杀伐悍勇,还差得太远。
不过陆凤楼这百无聊赖的琢磨也没持续太久。
一日夜里,陆凤楼正在帅帐沉睡,就忽然听到了急促的号角声。
他猛然惊醒,却发现帅帐内果然仍是自己一人,楚云声未曾回来。
帐外火光憧憧,脚步声众多。
陆凤楼翻身起来,快速穿戴好,提起一杆枪小心地掀起门帘朝外看了看,便见外头火把似游龙,军队调动。
他心头一紧,走出营帐往新兵营去,想要从这些神情肃穆快速走动的士兵中看出什么来,却正好看到他们百夫长快步走过来,望见他便是一喊:“楼风,没听见号声?快着些入队!”
陆凤楼快步入列,看向旁边消息灵通的瘦子,瘦子却摇了摇头,眼带茫然。
此时天还没亮,星辰黯淡挂满苍穹。
三名百夫长点完卯,便带着队往兵营外走,在兵营门口和一队轻骑兵汇合,然后开了兵营的后门,沿着山道,入了一条极窄的峡谷。
“出兵营了……居然真让咱们出兵营了!”
胖子几乎要压不住嗓子里的狂喜,在旁道。
瘦子道:“出了如何,你想跑?”
胖子摇头:“跑个屁。没看那队骑兵,就是看着咱们呢。要是现在敢跑,保准儿一箭射个对穿。咱在家里头是个宝,在这儿还不如根草,让干嘛干嘛便是。不过能出营放放风,总是好的。”
瘦子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但陆凤楼却想起了几日前在楚云声帅帐里看见的那张做了标注的地图,他微微眯起眼,嘴角勾了点莫名的笑:“好是好,但却不一定如大家的愿。”
四日后,新兵营在一处山坳扎营。
晚间,轻骑兵那边过来一名将领,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此次出来的缘由新兵营要进行第一次实战训练,剿匪。
胖子嘴里的馒头瞬间就掉了:“剿匪?我看是匪剿我们……”
陆凤楼也有些发怔。
只是他却是在猜着楚云声此举的含义。
陆凤楼觉着自己猜到了,但临到此时,却又不敢去信了楚云声视兵权如己物,怎会这样费尽心机为他磨出一支同甘共苦的亲兵?
还是这样身份不寻常的一批兵。
第92章 暴君与帝师 17 朕疼,那便也让老……
栖凤城卧在长干河畔,百里外便是峪胜关。峪胜关外辽阔无边,荒原漫漫,连接着绵长的国境。
年前大晋与大周和谈,便是有楚云声那一场胜仗倚靠着,也是软了骨头,只勉强从大周的虎口中夺回来了北地这十二座城池。然北地十二城早在大周入侵之时便被劫掠一空,房屋倾塌,街尸巷骨,多少良田付之一炬。
这般的糟蹋,是伤了元气,断了筋骨,拿回来也只是养不回来的废城罢了。
盟约初结之时,除了漫天漫地咒骂摄政王祖上十八代的,便是哀叹这北地荒芜,连鸟兽都不稀得来此歇歇脚的。
栖凤城正是这十二城之一。
城外荒草遍生,但官道却清得开阔平坦,足够八马并驾,几乎比得上京城大道的排场。
驶在这官道上的一队车队也是稀奇这景象。
打头骑马的年轻东家遥望着被日暮霞光铺染的古城,眼睛眯起,总觉得这瞧起来倒不像座人人避之不及的战祸废城。尤其是那墙面,远远看着,浑然一体,半分缝隙都不见,不像是巨石黄泥垒的。
“前头就是栖凤城了,东家。”
旁边骑马的管家道:“看着不像是荒无人烟的。只是朝廷收回来没多久,管也没管,保不准连个客栈都没有,兴许周兵马匪的都还没撤干净,咱们要么不入城……”
年轻东家没应。
他们是南边来的商队,常年走南闯北。北地除了大周,还有些夹在晋周两国之间生存的游牧部落,大多是从大周分出来的,和大周皇族沾亲带故。
大周多年来跟大晋耗着打仗,也没空去清理管制这些部落。这些部落也站着中立的脚,战争里不帮周不坑晋,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年一年的,竟也算是安稳。
大晋许多商队都常来做这些部落的生意,偶尔从中走私,倒腾些大周大晋之间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