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易梦_作者:颀木尧(16)

2018-03-05 颀木尧

  扑棱棱,一只鸽子落在窗框上。易芜从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里取出信笺。他正在等这封信,内容是他急需知道的。当他打开信笺,里面却只写着两个字“血祭”。看见这样的内容易芜并不惊讶,他早就想到结果会怎样,不论代价如何他都想试试。

  门轻轻被人推开,媵人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王城汇聚四方灵药,其中少不了包治百病的药材。媵人每日按时端药来,医者也每日过来诊脉,鷟彦的情况却并不见好转。易芜拿到的纸条,记录了最后一种方法。

  月光轻盈地撒在每一片叶子上,晓风已起,林间依然安静。月光不似午夜那般明亮,却娇媚的让人的目光不忍离去,几条影子汇集在林间,他们并不是为这动人的月而来。一辆马车驰入树林,打破了柔美安静的氛围。马车停在林子中间,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一袭黑衣,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他环视四周片刻,径直走向等在前面的几个人。

  “都准备好了吗?”“是,”几人躬身行礼,“大祭祀,您放心,这件事是我亲自安排的。”一名长者道。

  马车跟在几个人后面进入树林深处,停在一处山洞口,这里曾是古代部族祭祀的地方。黑衣人回到马车上,再下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人。一行人进入山洞,洞中景色奇绝,却并没有人欣赏。山洞地面平坦,他们走得很快。一行人越行越深,直到火把的光变得衰弱才看到一面石壁,刻满图腾。领头的推开嵌在石壁上的暗门走进去,随之,他们消失在石壁后面的黑暗中。

  绕过一个巨大的钟乳石,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洞顶有一些能发光的晶石让整个山洞都变得明亮了。“就是这了。”领路人把手中的火把插在崖壁固定的位置,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黑衣人登上祭台把抱着的人慢慢放在台子上,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那人身上。

  “开始吧。”五个黑衣人依次围坐在祭台下,火把嵌在石壁上,火苗极想摆脱束缚奋力挣扎着。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把斗篷掀开了,下面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四个黑衣人左手划过胸前同时右手将掌力推向祭台。为首的黑衣人抬起左手,食指中指并起当空一划,一道金光冲上洞顶。他拔出短刃在手掌划了一道口子,血没有滴落却被金光吸走了。鲜血和金光纠合在一起,越旋越快,那四个人加紧运功,这条血链竟撞断在结界里,散出无数金黄的光点,莹莹的如晨星般。

  鵸鵌之泪悠悠地飘升,洒下的金屑碰触到它的一刹那,便消散了。转而一道光华射向斗篷下的那个人。鵸鵌之泪还未收集到所有的金光点,光华已经变得很明亮,整个洞窟清晰可见。

  祭台上的人面色好了些,不像刚刚那般苍白。鵸鵌之泪带着光华落在他身上,直到周遭重归黑暗。四人收手,火把明亮如昔。那四人起身像首领躬身行礼,离开了。洞窟里只剩下两人和四周岩壁上抖动的火苗。

  黑衣人依然端坐在祭台边,四周已陷入黑暗良久。突然,一丛赤焰自祭台升腾而起,烈焰中一头金色的野兽清晰可见。黑衣人催动功力注于双掌,烈焰和光华收归鵸鵌。

  月的银辉播洒在大地上,黑衣人驾着马车徐徐前行。有风,叶子被吹的哗哗响。马车里的人仍然沉睡,风时而掀起车窗上的锦帘,月光从缝隙照进来。驾车人没有注意到这些,似乎也无须介怀。他的黑面纱迎着风有规侓的抖动着,一张冷峻的脸隐在其后。黑衣人用余辉瞥了一下车厢,里面并没有动静。

  马车一路畅行驶进皇城。廊檐高回,清芳碧塘,郢宫伫立在城中。偏殿鷟彦的房间,烛火透窗而出。鷟彦依然静卧在床上,易芜就守在旁边。

  晨曦漫过云霞,暖阳悄悄渗进窗棂。鷟彦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背,走到窗前。正当他要推开窗的刹那,门被推开了,易芜端着一碗粥走进来。易芜看上去有些疲惫也许是整夜未合眼的缘故,鷟彦看上去却是神清气爽,一点不像久病初愈。

  粥很香,鷟彦喝得津津有味,“易芜,楚军退兵了吗?”“是,公子元遇刺,楚军早已大乱,想不退兵也很难维系。”鷟彦发觉易芜脸色不好,身形依旧健硕面容却有些憔悴。“你没事吧?”易芜摇摇头,“公子无需担心,属下没事。属下告退。”易芜拱手行礼,转身离开房间。

  鷟彦也想一个人静静,昏迷这些日子他觉得好像经历了很多。这次醒过来,鷟彦觉得自己身体里出现了一股新力量,这股力量和他的气息很和韵。鷟彦按着自己的左肩回想之前在楚营经历的事,他的记忆停顿在楚营刺杀公子元的情形,重伤昏倒之后的事情全然不记得。鷟彦的记忆中似乎有一些嘈杂声,只是他记不清。朝阳柔美,他坐在廊檐下的阑干上,旁边的湖水映出整个回廊的影子。鷟彦想记起更多,但他的记忆中只有一团赤焰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