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没把敌国皇帝当替身_作者:序染(23)

  钟阑迷糊道:“还是你舒服。”

  闻姚:“……”

  端着冰水过来准备给钟阑擦身的李全:“……”

  闻姚快速翻下床。

  李全神色微妙且惶恐:“闻公子,要不,你来为陛下擦身?”

  闻姚耳根薄红:“不了。我手没轻重的。”

  他像是逃命似的,逃到屏风的另一端,背对着半明半昧的屏风,仿佛害怕再看到钟阑那渴求他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李全搬着水盆出来,叹了口气。

  闻姚眼神忽闪:“公公,陛下这是怎么了?”

  “唉,奴才也不清楚。自从三年前起,他总是动不动偏头疼。但太医说,不像是一般的头疼,陛下还会神志糊涂、发烧高热、动不动袭击人。”

  “三年了?”

  “陛下第一次发病,就是你们这批质子到来前不久,”李全回想,“大概四五个月一次,不过近来越来越频繁了。”

  闻姚皱眉:“没法治疗吗?”

  李全叹了口气,摇头表示各种方子都试过了,但都没用。

  就在此时,屏风后远远传来虚弱的呼唤声:“过来陪陪我。”

  “熬过去就是了,没大事的,”李全一脸八卦的表情,在闻姚耳边说,“公子,快去吧。陛下发病都得把我们赶出去,只有你还能被主动召唤呢。”

  闻姚微怔,紧接着浅笑着对李全点了下头。

  他正抬步走过屏风,传来钟阑迷糊间的催促。

  “闻姚,快点……”

  闻姚。

  步伐停在原地。

  刚刚被遗忘的今日目的刷地重新占据脑海,冲上头顶,张牙舞爪地嘲笑闻姚。

  那恶魔在脑子里肆意嘲笑他:“他不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闻姚,叫的是谁?他想抱的是谁?!”

第10章 追赶

  闻姚回到偏殿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被褥是您喜欢的月绣纹。”

  “陛下为您准备的桌布、纱帐都是暗红鎏金的。您在南穹时最喜暗红的衣裳了。”

  ……

  “我之前都没曾想,陛下是怎样知道您的喜好的。”

  吴庸不敢再说,讪讪闭上了嘴。

  “他与我互换身份时做了很多功课,一直模仿我本人,以防暴露。”闻姚平淡地说,“辛国君把这些习惯记住了。在他眼里,这些都是为‘公子姚’准备的。”

  吴庸小心翼翼:“虽然知道了辛国君的心思,但我们又能如何呢?”

  “我绝不受这侮辱的恩赐。”闻姚的嘴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淡薄得没有一丝血色,“昨天舅舅传信来,恒泽公在催着杀我了?”

  “啊,对的。催好几回了。”吴庸摸不着头脑,“您问这个干什么?”

  “‘死’了,便能离去了。将杀人的名目留给他,”闻姚心冷且淡漠地笑了,“而我们,和那笔巨款一起,远走高飞。”

  -

  日落时分,钟阑终于清醒了些。

  他撑着起来处理了些紧急事物,然后随口问李全:“闻公子呢?”

  “刚走。他说前些时日在宫外订了一套毛笔,约了傍晚去取。”

  钟阑翻页的手僵在半空,敏锐地发觉不对:“亲自去取?”

  李全:“奴才也建议他让下人去取。然而,他说做笔的匠人有心气,特意跟他说得本人取。”

  “坏了!”

  “陛下,哪儿不对?”

  钟阑手脚冰冷。假闻姚在宫外遇刺的前车之鉴仿佛一道阴影,将他吞没。

  “快让人跟上去。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

  李全完全不懂他这样急切的原因:“可人早走了,也不知现在在哪里……诶陛下,陛下!”

  钟阑随手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走到廊下的时候顺手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柄剑,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落日只剩一轮浅浅的轮廓,天幕深蓝,橙黄与绛紫层染。

  坊市正在收摊,巷道间已被黑暗吞没。

  他穿梭在街坊间,周围的人烟逐渐稀少,忽然,在一个转角处,两名官兵模样的大汉将他拦下。

  “坊市已经到了收摊时间,你为何如此鬼鬼祟祟!还持剑?跟我们走一趟!”

  钟阑走得急,散发未梳,素色单衣,肩头搭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薄绒外套,不像国君,反而像个游侠浪子。

  他皱眉,抬眼在这两名官兵的服饰上扫过,心里忽地一空。

  这是恒泽公的私军。

  这个时候,私军上路巡逻赶人,难不成是想把前面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