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装大佬男配_作者:(333)

  回想到那段过去,闻立民眼中无限怀念,之后便是怅惘,“后来他妈妈去世了,我就和现在的你一样,沉浸在悲痛里,整整一年半的时间,我都没管过思思,甚至差点忘记我还有这么个孩子……”

  他苦笑,“你肯定觉得,我这爸当得特别不负责任吧?”

  闻礼无法说什么,但从姐姐的角度,突然失去妈妈又等于没了爸爸,何况他那时才两岁,正是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可想而知该是怎样的光景。

  然而,他同样也不能苛责父亲,因为他现在能理解他那时的感受。

  “后来直到思思四岁上了幼儿园,老师联系到我,我才知道,这孩子对性别的认知出现了差错。”

  闻立民道,“他因为太过想念他妈妈,每天都要穿和她一样的裙子,保姆觉得孩子还小,又刚失去母亲,就随着他的要求,后来在幼儿园里,老师才发现思思竟然坚信自己是女孩子,还被同龄的小孩嘲笑,哭着跑回了家,跟我说他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

  闻立民嘴唇颤抖着,“我那时特别不能接受,带思思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效果,有一次他受到刺激,甚至差点要拿刀……”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那时的惊心动魄历历在目。

  闻礼也明白了,他没想到曾经会有这么激烈的事情发生,他只记得小时候很奇怪,姐姐和妈妈关系好,他和爸爸关系好,而交叉之间的关系却反而冷漠。

  父子俩在长廊边的椅子上坐下,闻立民望向远处的花坛,“从那件事后,我就再也不敢强迫思思去直面他的性别,我只能尽量地顺着他,保护他,让周围人都认可他女孩的身份,我发现,这样他就能获得安全感。”

  闻立民回忆那些过往,其实那么些年他虽不遗余力为闻思掩护,小心翼翼地待他,但实际上并没真正放弃让儿子“恢复”的想法。

  直到后来知道了“四叶草公益社团”,那个跨性别者父母自发组织起来的机构,更加深入地了解跨性别者这个群体。

  那里的老师告诉他,闻思跨性别的意识并不一定是单纯由于外力改变,他或许生来就是女孩子,和他妈妈是上天注定的母女,只可惜在来到世间时出了些意外,让他有了男孩的身体,但其实他本该就是女孩。

  “虽然这不能成为我推卸责任的借口,但渐渐我也释然了,我不再想要去扭转他的意识,只可惜还是明白得太晚。思思小时候,到底亏欠他太多,尤其强迫他去看心理医生接受治疗……我想他应该是恨极了我这个父亲吧。”

  闻礼记得,小时候总听父亲说姐姐要去医院,隔三差五地去医院,原来是这样。

  “……爸,姐不恨您,他很在乎您的感受。”

  “我知道,我知道……”闻立民抹去眼泪,“前些天,得知思思愿意做回男孩子,我很高兴,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的高兴,而是他愿意真正接受他自己,以前的他过得太辛苦,如今我只盼他能够真正地放松,没有负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想到……”

  闻立民短促而颤抖地叹了口气,老态的背微微佝偻起来,两手捂住脸。

  “思思一定会醒的,他以后还有更好的生活要过,怎么会醒不来了呢?他一定能醒的……”闻立民像是在对闻礼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在这医院花园的回廊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突然掩面痛哭,这样的地方,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没有人注意到。

  “他会醒的,他也舍不得您。”

  这连日的心痛,闻礼已经快要麻木了,可此刻望着湛蓝的天,他又能感到疼。

  可只能这样说,真正的姐姐已经去了另一个他期望中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那些过往的伤痛已成既定事实,无法改变。

  他的治愈在未来,在新生,而他父亲的伤痛,是被“文斯”的姐姐所治愈的。

  你治愈他,他再治愈另一个人,即使不能成为彼此的救赎,但最后终成一个圆,或许也是另一种意义上圆满。

  那他自己呢?

  闻礼想,他的圆满又在哪里?如果文斯永远醒不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病房外,那个穿灰色薄风衣的身影,倒映在医院白得刺眼的地板上,被拉得很长。

  医生们边说话边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稍欠身让开。

  “体征都正常,排除癫痫和颅内占位性病变的可能下,还是考虑心理因素造成脑电波异常放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