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成郡主刚想开口让姚颜卿再稍等一会,定远伯已撑着扶手起了身,厉声道:“将那孽子按下。”
“做什么,仔细伤了他身子骨。”福成郡主冷声说道,目光冷冷的瞧了姚颜卿一眼,才叫小厮扶着杨士英起身。
姚颜卿将圣旨摊开,见杨士英尚未跪下,长眉一挑,沉声道:“四郎君还不跪下接旨。”
杨士英吃醉了酒,人迷迷糊糊的,倒知道他面前的是姚颜卿,他晃了晃脑袋,只闻个一个“跪”字,当即把小厮推开,指着姚颜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跪下。”
他话一出口,惹得众人大惊失色,虽都知他所指是姚颜卿,可姚颜卿带着圣意而来,代表的便是圣人,岂容他如此不敬。
姚颜卿眸子微微一眯,贵喜已冷笑开了口:“好一个定远伯府,好一个杨四郎君,竟敢口出狂言,藐视圣意。”说罢,他与姚颜卿道:“定远伯府如此不敬,还劳烦姚大人随咱家一道禀明圣人。”
定远伯脸色煞白,莫说是他,便是福成郡主面色都是一变,眼底难掩惊慌之色。
姚颜卿脸色一沉,道:“不是本官不近人情,贵府四郎君如此妄自尊大,本官实无法和圣人复命。”说罢,一甩广袖便要离开。
定远伯怎敢放他离府,忙上前挡住了姚颜卿的去路,长揖一礼道:“定远伯府绝无不敬之心,还请姚大人息怒,实是这孽子吃醉了酒。”说着,他厉喝一声:“还不将人给我弄醒,他惹出的祸让他自己去抗。”
姚颜卿眉头紧拧,目光闪着寒光:“定远伯这是何意?莫不是还想将本官扣在定远伯府不成。”
“不敢,不敢,请姚大人通融一二,带我将这孽子弄醒,让他自己面圣请罪。”定远伯已发了狠,觉不能让幼子牵连一府,他若能未卜先知,必要先将这孽子打死,免得叫他连累府里。
姚颜卿冷冷的扫过还在胡言乱语的杨士英,薄唇勾出冷笑:“我看四郎君一时半刻怕是醒不过来了。”他抬腿要走,杨大郎几人忙上前将人拦下。
“给我将孽子浇醒。”定远伯冷声喝道。
“你敢。”福成郡主尖叫一声,挡在了杨士英的身前,她牙齿紧咬,眼底慌色难掩,却在心中一再说服自己,圣人万不会因儿子一句醉酒之语便将其治罪,他总是念着舅甥之情,若不然也不会破例赐官,似乎这般自欺欺人便可叫儿子逃过一劫。
“慈母多败儿。”定远伯气的脸色青白交加,指着福成郡主的手微微发颤。
贵喜刻薄的唇一撇:“这是怎么着,定远伯府好大的胆子,竟想强行扣人不成,待咱们禀明了圣人定要治你们一个不敬之罪。”
“将这孽子给我压过来。”定远伯沉声命令两个儿子。
杨大郎和杨二郎得令,当即就上前就拉人,也不顾福成郡主的阻拦,甚是伸手推了她一把,一家子的命都要坏在他张嘴上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此时杨三郎已提着一桶水来,想也不想便劈头盖脸的浇在了杨士英的身上,定远伯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人扯到了身前,大掌一挥,将他的脸打的一偏,定远伯乃是武将,手劲极大,杨士英当即嘴角就溢出了血来。
“你这孽子。”定远伯目光森然的瞧着幼子。
杨士英被定远伯打蒙,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定远伯喊人拿了绳索,他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带这孽子面圣请罪,还劳烦姚大人带路。”定远伯朝着姚颜卿深揖一礼。
姚颜卿面上神色如古井不波,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福成郡主见儿子被定远伯捆住,像一条死狗般被拖走,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人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第149章
贵喜未曾在晋文帝面前添油加醋,虽是照实直说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活灵活现,将杨士英脸上的轻蔑之色学的惟妙惟肖,在姚颜卿看来这位贵喜公公堪称人才,比起用言语来叙述,他的肢体和表情更能完美的表达出杨士英对圣谕的蔑视之意。
晋文帝听后脸上辨不出喜怒,他心思极深,让人实在难以琢磨,唯有那双眼睛似蕴藏了狂风骤雨,透射出阴冷的光。
“他所说可是实情?”晋文帝目光落在姚颜卿的身上,淡淡的问道,他目光并不锐利,却叫姚颜卿生的遍体生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