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_作者:醉里问道(268)

  所以,作为那个话更多的人,叶长青在吃面的间隙里,尽职尽责地开始了尬聊:“不对呀,枫溪城和天河山都在淮河以北,你是怎么会做江南美食的?”

  “我娘是姑苏人,后来跟着我爹一起,才去了北方。”

  “哦哦,那这一定是你爹为照顾她口味,才专门学习的了?”

  “嗯。”

  “啊,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温夫人为爱远嫁,温先生体贴入微,果然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小辰,我这样没人要的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要不是遇上了掌门师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苟且着呢,我真是太羡慕你,能有这样好的父亲和母亲。”

  他暗戳戳地抛出个钩子,指望温辰能顺着话,问他一句为什么,然而——

  “师尊,还要吗?要的话我再去下。”

  这小子好像打定主意要和他犟了,全然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

  叶长青:“……”

  愁都愁饱了,他还要什么要,只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索然无味地收拾完最后一口汤,一搁筷子,无计可施。

  温辰起身来,收了碗筷在食盒里,任劳任怨的样子,像极了家中受气后一句话不想说的小媳妇。

  叶长青怔怔地看着他忙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是没能再迈出一步。

  临了临了,温辰拾掇好一切,提着东西从他肩畔错过时,好歹还算有点良心,侧过脸来,轻轻说了一句:“师尊,你可知道,这世上我最不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7章 情窦初开(七) 大辰要打小辰啦

  楚国的冬季,阴冷潮湿。

  温辰把碗筷洗好放归原处,再出来后,发现外边竟下雨了,细雨绵绵,吸血虫一样,抽走人身上仅存的体温。

  他从小在北地长大,本身不太耐得了这边的湿冷,又天生的水属灵根,体质偏寒,走着走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其实,以他目前筑基六阶的修为,已经摸到了寒暑不侵的边,这点凉嗖嗖的小雨对他造不成威胁,可是……

  温辰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冷得直哆嗦了也不愿用灵力流过经脉,来抵抗严冬。

  他不是在气叶长青的隐瞒,更多的,是在气他自己的软弱无能。

  本以为,加快修炼进程,飞速强大起来,是对师尊最好的报答,但哪里想得到,他的强大,竟是建立在损伤对方的基础之上。

  赝灵根,赝灵根,说来说去,假的就是假的,与真的云泥之别,验灵泉验得对,他当初入门,根本就是一场作弊的骗局,什么剑圣叶岚亲手书“收徒不应只看根骨”,不过是酒后的一次疯癫,碰巧被后世人当做箴言去信奉罢了。

  温辰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从里到外都是刺骨的凉,尤其是左胸口的位置,一阵阵僵得发麻。

  叶长青,他的师尊,折梅山最年轻的驭灵长老,论剑大会上叱咤风云的第一人,轻裘快马,花剑风流。

  那是他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那是他敬若神明,高山仰止的人;那也是他情愿为其付出一切,依然甘之如饴的人……可终究,还是被他拖累了。

  温辰心想,自己到底是有多无用,出了这样的事,还得师尊披着一身风尘,站在门外安抚他,明明受伤的自己,却还要耐着性子,用那么讨巧的手段骗他开了门,然后说上一句——“看看,多大点事,怎么难受成这样?不至于,真不至于。”

  ……至于的,怎么就不至于?他宁愿自己还是个练气都困难的废物,也不想看到对方辛苦修来的结果,毁于一旦。

  因为,顽石再粗陋些,也无甚不可,但美玉稍微磕出一点瑕疵,都心如刀割。

  这世上最舍不得伤害的人,他偏偏伤得很深,这样的愧疚和煎熬,一瞬间,让他感觉好像重回了天河山大火的那夜,就那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父母为自己而死。

  无能为力。

  ·

  雨越下越大,绵延无尽,不过转眼功夫,天地间就连成一片,飒踏的水珠像流星一般,疯狂地堕向人间。

  来往修士要么用避水符或避水结界挡雨,要么就像山下凡人一样,撑着一束束漂亮的油纸伞,从大道上飘然而过。

  路上,只有一个少年浑身湿透,衣服冰冷黏腻地裹在身上,黑发被雨水浇透,斑驳地贴于脸上,肤色苍白,薄唇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