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文怔怔的,木讷地取了衣服,回来一看,越贵妃推开了给她化妆的婢女,正拿着粉扑,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脸上拍。见素文过来了,还扭过头,问道:“素文,你看本宫的脸,够苍白吗?”
说实话,素文吓了一跳。
这已经不叫苍白了,这叫惨白,比那刚糊好的白墙还要白上几分,素文捻着帕子,替她擦去一些粉,劝道:“娘娘三思,为了一只猫,不值得去勤政殿前又哭又闹,若是让人知道了这成何体统!”
越贵妃笑道:“本宫知道啊,堂堂贵妃,去勤政殿前放声大哭却只为一只猫,未免太不像话,所以本宫早就把理由想好了……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打了败仗,不日就要发配边疆,无召不得回京,我就去替他求情!”
素文还有些不放心:“朝廷吃了败仗,陛下也正在气头上,娘娘若是用这个作为借口,恐怕……”
“怕什么!”
越贵妃掀开妆奁,凑近铜镜,往自己的眼下抹上两道淤青。
“陛下知道我什么德行,他知道我不可能给那不成器的小混蛋求情。再想想最近有什么事儿,大体能猜到我是来要猫的。”
“可是……”
可是陛下最烦哭哭啼啼的人,最烦后宫嫔妃对着他撒娇卖痴又哭又闹。
皇帝清楚越贵妃什么德行,越贵妃自然也知道皇帝几斤几两。梳妆打扮完毕,照了照铜镜,觉得自己的脸色够苍白了,带着素文,慷慨激昂地往勤政殿走去。
来往宫人见越贵妃一身素服,脱簪披发,想问不敢问,想前不敢前,只敢偷偷行礼后站在旁边小声议论。越贵妃站在勤政殿前的空地上,一撂衣摆,扑通一声跪下,先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陛下——”
素文听见,越贵妃跪下的时候,膝盖扑通一声就磕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连忙跟着跪下,偏头一看,越贵妃的眼泪已经下来了。
素文心中震惊。
娘娘……演的倒也逼真,眼泪说来就来……
越贵妃抽搭了两下,悄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小声嘟囔道:“跪的时候没憋住劲儿,疼死我了……”
既然已经流了眼泪,就干脆让眼泪流的更猛烈一些,越贵妃放声哀嚎道:“陛下,求您宽恕臣妾的家人——”
*
苏遗秋本来在齐璟的寝宫睡觉。
睡到一半,齐璟回来了。
苏遗秋以为齐璟是来补觉的,往旁边滚了一圈,给齐璟让了个地儿。结果这狗逼又把他拎起来了。
能不能学学怎么抱猫!
只会拎来拎去!
苏遗秋有严重的起床气,被齐璟从睡梦中叫醒,又被毫不留情地拎到了勤政殿,喵喵喵地叫了整整一路,直到齐璟把他放到垫子上,他才堪堪消停,还不满地瞪了齐璟一眼,打了个哈欠,将就着睡下了。
他的上眼皮刚刚沾到下眼皮,外面顿时传来一声异常悲戚的“陛下——”
声音高亢激昂,窝在垫子上的苏遗秋被活活吓醒,一溜烟钻到了齐璟的衣摆下。
齐璟嗤笑一声,把小猫从衣摆下面拎出来放在腿上,嗤笑说道:“胆子怎么这样小。”
嘴上嫌弃,手上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苏遗秋抖动的耳朵。
紧接着,又一声悲戚的哀嚎传来:“求您宽恕臣妾的家人!”
纵使耳朵被捂住了,苏遗秋还是能清楚地听到那人喊了什么。
这声音好像有点儿耳熟?
苏遗秋把自己的耳朵从齐璟手中解放出来,微微抖动,等那人再开口的时候,他终于听清这是哪位壮士了。
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亲爱的饭票。
苏遗秋站在门前,两只爪子扒拉着门框,焦急地呜咽着。
“喵呜——”
看来这些天饭票过的并不好。
听饭票喊的这些话,好像是在求齐璟饶恕她的家人,难道是这狗皇帝公报私仇,对饭票的家人下手了?!
苏遗秋不禁又想起了原书中齐璟那些斑斑劣迹。
原主的祖父是位德高望重的阁老,给还是太子的狗皇帝当过老师,当众惩罚过狗逼不少次,被狗逼记恨上了。后来苏阁老带病出征,在边关病重,一封又一封加急的军情送来,狗皇帝不闻不问,最后苏阁老病死边疆,他从未过问半句话。
饭票哪里得罪这狗皇帝了?
是不是养猫被发现那天,偷偷骂了一句狗皇帝,就被这狗逼记住了,所以开始对饭票的家人下手?!
他愤愤地瞪了齐璟一眼,两只爪子继续扒拉着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