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纪录?”段言表情沉了一瞬但很快就敛去,依旧语调温和道,“什么项目?”
“恒重无蹼,”谢不惊说,“我现在的记录已经有98米了,世界纪录也就102米。”
在谢不惊身后,段言缓缓皱起了眉。
“怎么了?”谢不惊回头,有些好奇的看着段言。
“没事,”段言摇头,很快追了上来,“我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快了?你学潜水还不到两年。”
“都快两年了,已经很久了啊,”谢不惊说,“你还有江雪阔和丁海生时期的记忆吧?当时我高山滑雪和短板冲浪,冲击世界纪录,也差不多就2到3年。”
“可是……”段言迟疑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前两个世界谢不惊也是以这样的速度训练,参加比赛,自己之前鼓励他、陪伴他。
但偏偏在自由潜水这个项目中,段言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异常。
“别想太多,”谢不惊拍了拍段言胳膊,“可能是原主的经历影响了你,但我不是杜苏,我们还要一起回去不是吗?”
段言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
“而且所谓的极限,”谢不惊看着西边最后一抹光亮,眼中仿佛乘着一轮火红的太阳。“不就是在尝试之前,以为自己永远无法做到的吗?”
来自太平洋的海风轻抚过谢不惊每一个毛孔,仿佛一种信号召唤着他潜入大海。
“我先走了啊,这么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你。”谢不惊有些埋怨,“明明你之前都会鼓励我的。”
段言越跑越慢,最后停在了原地。
谢不惊头也不回地往前方的亮光跑去,只剩下段言留在这静谧昏暗的夜。
此时,距离谢不惊参加新的挑战赛还有半年时间,训练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埃布尔教给了谢不惊新的呼吸方法——横膈膜式呼吸,这是控制横膈膜的方式,能更好的帮助他在下潜过程中保持平衡。
此外,谢不惊还要进行大量的力量训练。增强体力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他更重要的目的是增重,因为更重的体重,有助于他在下潜过程中降得更快。
除此之外,之前的日常训练依旧要继续。
谢不惊已经没有时间在清晨休闲潜水了,他需要充分的利用每一秒,为正式比赛做准备。
与此同时,段言心里的担忧依旧没有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的担忧太多了,有一天,段言梦见了他和谢不惊在海里一起潜水。
刚开始的画面很美好,他们和海豚同行,自由而快乐。但是游着游着,谢不惊就跟着海豚一起走了,只剩下他一人在冰冷的海水中。
海水从四周漫延倒灌,段言猛地从床上坐起,仿佛被人卡住喉咙一般,急促的喘息着。
段言把这归咎于自己受到冷落的反应。
不可否认,谢不惊潜得越深,自己和他的距离就变得越远。
虽然他们日常相处没有任何异常,但段言总有一种感觉,谢不惊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被大海引入了更深远、更加私密的地方——也是他无法抵达的地方。
谢不惊觉得段言想太多了,但他没想到,一天他静态憋气训练结束,弗兰克也盯了他半响,突然说:“你不该这么心急。”
谢不惊没有说话。
弗兰克又说:“你不该让自己进步那么快。”
谢不惊沉默的看着弗兰克,他不认为弗兰克说得有道理。
他现在有负责的教练,专业的团队,训练没有任何问题,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别人或许觉得他的下潜数字太惊人,但对谢不惊来说,这一切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前进。
一个月后,谢不惊参加了深潜训练,突破了自己的第一个100米恒重无蹼深度挑战。
那次测试时,他耳朵因为压力受到了一点伤害,但依旧顺利的完成了出水流程,成绩有效。
又过了两个月,此时,距离谢不惊在埃及红海世锦赛上挑战世界纪录保持者,还有一个月时间。
也就是这时,谢不惊在训练过程中,宣布要挑战103米的深度。
下潜的那天浪很大,天空也阴沉沉的。
段言有些神经质的反复的检查着各种机械装备,所有装备都没有问题,可即使这样,他也无法扫去自己心中的不安。
谢不惊有些想笑:“你都把安全绳扯了十几次了,究竟给不给我啊?”
段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安全绳绑在谢不惊腰际,另一头扣在引导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