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副都统转身离开,的确被云勾起了好奇心,立刻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屋舍,叫来亲信,道:“你去查查,最近府署里有没有甚么异动,还有,从黑龙江调配来的粮草,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快到白塔了。”
“是!”
亲信很快离开,眼看着天色黄昏,亲信便回来了。
亲信跪在地上,道:“都统,清廷的粮草的确从黑龙江运送而来的,已经快要抵达白塔,然……”
“怎么回事?”副都统道:“难道出现了甚么岔子?”
亲信回答道:“也不知为何,隐约有粮草改道的风声,据说粮草不会送到白塔,将会直接改道去附近的尧甫堡,但这风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尧甫堡?”副都统道:“尧甫堡地势险要,补给不好疏散,为何要改道尧甫堡?难道……”
难道清廷的人听到了甚么风声?
副都统陷入了沉思,他们的伏兵目前全都驻扎在白塔附近,就等着清廷的粮草一到,立刻瓜分,若是粮草真的偷偷摸摸改道去了尧甫堡,岂不是扑了一个空?
副都统心底里没底儿,一方面是担心扑了一个空,另外一方面又担心是清廷的诡计,一时间拿捏不好。
他心里烦躁,便出门来散一散,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甚么蛛丝马迹。
副都统从屋舍里出来,因着他想要去打听消息,很自然的出了院落,往送亲使团的院落附近绕过去。
云正在等他,随侍一直盯着呢,副都统刚一出门,立刻过来禀报:“八爷,准噶尔的使者出门来了,正往这边走呢!”
云挑唇一笑,道:“好,叫鄂伦岱和渊吝上工了。”
鄂伦岱头一次演戏,以前也没有甚么经验,难免有些紧张,手脚冰凉,甚至同手同脚,看起来十足僵硬。
渊吝倒是很平静,淡淡的道:“大哥不必担心,就像平日里一般,大哥平日里,不也看我不起么?”
鄂伦岱一听,立刻道:“我哪里看你不起?!”
渊吝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一副心如止水,面如死灰的模样,还轻笑了一声,道:“因着我是小妾的儿子,是个庶子,大哥不是哪里都看我不起么?还需要弟弟一一详述?”
“我、我没有看你不起!”鄂伦岱急于辩解,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副都统走着走着,突听到“吵架”之声,顺着声音走过来,原来是火器营的统领鄂伦岱,还有他的庶弟,圣前行走的庶吉士渊吝。
副都统也打听过一些,毕竟有备无患,这鄂伦岱是当今圣上眼前的大红人,因为他对火器别有研究,火器营缺了他便转不动了,别看他生得有些过于美貌,但上战场是一把好手,可谓是令人闻风丧当的修罗。
而渊吝呢?渊吝虽然品阶不高,但经常在圣前行走,据说总是给鄂伦岱穿小鞋,这两个人十足不和,鄂伦岱因着看不起渊吝那个小妾娘亲,都没让他的母亲入祖坟,这可是莫大的羞耻。
副都统看到他们在吵架,不动声色,默默的藏起来偷听,这两个人都是清廷皇帝眼前的红人,说不定知道一些内情。
鄂伦岱大声反驳,其实他是有些心虚,所以声音才这般大的,没成想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他的武艺惊人,副都统悄悄走过来,他立刻便听见了,当即恍然,原来渊吝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渊吝一脸平静,又说出这样的话儿,加之鄂伦岱有些心虚,他以前根本不了解这个庶弟,急于辩解,声音自然大了一些。
这会子恍然大悟,赶紧背起台词儿来,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你、你懂个屁!黑龙江的水手深谙水性,运送粮草万无一失,谁还能跟他们比舟师作战?难不成是为了自取其辱么?把粮草送到白塔,方便疏散,送粮草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是早送到早好,平白绕到尧甫堡去,路长又崎岖,这才是脱了裤子放屁,生怕马匪不截粮草么?!”
副都统一听,好家伙,尧甫堡?粮草果然要从白塔改道尧甫堡么?
相对于鄂伦岱“拙劣”的演技,渊吝的演技堪称惊人,道:“白塔的确是方便疏散之地,但是运送粮草动静之大,难免有包藏祸心之人,若是在白塔动一动手脚,这么多粮草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儿?兄长只是想当然觉得不会有人和黑龙江的舟师作对,若真有人来劫粮草,该当如何?”
“想当然?”鄂伦岱哈哈一笑,愣是给气笑了,道:“我在上战场厮杀之时,你还顽泥巴呢,你说我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