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晔好像和尿干上了。
没有理会柳晔,霍铭用左手把床单攥得发皱。
临死前的记忆极为深刻,他到现在都还记的那大火舔舐肌肤,浓烟呛入肺腔,以及骨头都要被熔化的痛苦。他以为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眼睛一闭一睁,他重生了。
只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一回,很不一样。
他的身体不像前世那样难受,病房里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专家们。
而且他还提前醒了,并没有高烧不断,昏昏沉沉。记得前世,他直到三天之后才彻底清醒,并被医生无情地告知,他颅内感染,很有可能会终生失明。
想到这里,霍铭右手握了握。右手手背上插着针,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针头绷紧了一下,带来了微微的痛感。此外,他还感受到冰凉的药水顺着针孔滴入血液,沿着血管一路上爬,弄冷了半个手臂。
这一切都非常真实,又很令人安心。
他确实还活着!
霍铭抿起嘴,努力地隐忍,尽量不让柳晔察觉到他的异常。
和刚才柳晔坐在他床边时一样,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要冲过去掐死柳晔,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克制住这股冲动。
他不能着急,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他怎么可以让那些对不起他的人轻易死去?
只是……
“你怎么在这里?”霍铭终于开口,面朝着柳晔沉声问道。
对啊,柳晔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哎?”柳晔愣住,那个夜壶还可笑的拎在手里。
“你不是去找严赫了吗?”
“什么?你知道啊?!”柳晔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书中对这件事情的描写只有一句话:“柳晔在严三少出国前,抛下霍铭跑去参加他的告别趴,并向他表白”,因此柳晔自然而然地认为,原主是隐瞒霍铭偷偷溜出鸿雁山庄的,否则,以传说中霍铭的脾气,原主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我为什么不知道?”霍铭再一次皱起眉头,“是你亲口告诉我,说严赫要出国了你想见他一面。你说你喜欢严赫,希望我能成全你。”
“啊?啊?!”柳晔脑中空白,惊得倒退一步,“他,啊呸,是我告诉你我喜欢严赫,希望你放我出去,成全我见他一面?”
不是吧!
霍铭没有回答,他那双沉入死水毫无焦距的盲眼朝着柳晔的方向,一动不动,双唇紧抿,似乎在思考什么。
“那你同意了?”
“你就这么喜欢说废话?”这一回,霍铭勉强算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柳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卡壳了,声音停在他的嗓子眼里,再也掉不出来。他根本就想不到,霍铭竟然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
看来传言不可信,霍铭失明后的脾气根本就不坏!就瞧现在,他不好好地跟他讲话吗?没吼也没叫。
柳晔连一丢丢的紧张都跑没了。
坐在床上的霍铭则把头转了回去,他越发得疑惑起来,只得将两世的记忆细细地都回想了一遍。
因为他喜欢男人,所以在那场车祸之后,武艺轩的父亲就把柳晔这个养子送了过来,其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然而他根本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不想留下这个家伙。偏偏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问他说既然不想要这个家伙那便是想叫武艺轩过来了?总归武家得留一个人下来给他出气。
于是他留下了柳晔。但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他从来就没有把柳晔当成伺候的男仆,更不可能将他当作暖房的工具。他在三楼,柳晔在二楼,几天下来基本没见过几次面。他原想等他手术复明,老爷子气消了就把柳晔送回去,谁想到……
前世的这一天,柳晔求他放他出去,说要去见严赫一面,他同意了,然后他高烧不断,颅内感染,终生失明。而柳晔,据说一夜未归,后来被老爷子赶出霍家,再后来,柳晔跟了霍铖。
霍铭这么一对比就知道了,节点就在柳晔去找严赫之后,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两世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铭又问了一遍。
他面无表情正对着柳晔,那张俊脸本该赏心悦目,但看在柳晔眼里,却好像审问犯人的警官,严肃又带着威压。
“我……”柳晔的紧张跑没了,但现在被霍铭再次这么一问,莫名其妙又开始发慌。
“我十二点多就回来了。”柳晔脑中飞快地转了一下,回答道,“那边没什么好玩的。大半夜的,一群男女又喝又闹,跟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