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宫猫管事_作者:问尘九日(106)

  “是。”

  等宫人们与内卫都退去了,裴野又不轻不重地揉了揉那小猫儿的脑袋:“小妖猫儿,你再变一个给孤瞧瞧。”

  方啼霜睁着眼睛装死,丝毫不为所动。

  裴野也不闹他了,寝殿内熄了灯,方才散去的困意又卷土重来,他抱着那小猫儿上了床,过了会儿又嫌他一身长毛太热,将他丢去了旁边睡。

  皇帝这回与这小猫儿置气这么久,并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惹的他生了什么气。

  而是因为那日去清宁宫请安,临走时太后贴在他耳侧笑道:“六郎怎的愈发沉不住气了,从前圣人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孤也不曾想过,”裴野很冷淡地说,“阿娘有这样狠的心肠,连只小猫儿都要坑害。”

  “好孩子,你才活了几岁?”太后稍一皱眉,眼里的慈爱都快要溢出来了,倒像她真是个心疼孩子的好长辈,“咱们皇族之人,心肠当然要冷,你宠爱那狸奴,那小猫儿便成了你的软肋,阿娘这也是为你好。”

  “皇儿谢过阿娘。”

  “客气什么,阿娘可不敢要陛下的谢,”太后一莞尔,皮笑肉不笑道,“陛下若真心疼爱那小畜生,最好是将它揣怀里放心口,否则也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出了意外。”

  裴野面色一冷,很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大明宫里仍有她的耳目,这是其一;她也有本事再要了那小猫儿的命,这是其二;他将那小猫儿看得太重了,反倒成了旁人的把柄,他明晃晃的软肋,这是其三。

  那日离开清宁宫后,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应该与这小猫儿疏远一些,它未来之前,自己分明也活得很好。

  可自从疏远了它,裴野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又时常担心他出了事,自己扰地自个心神不宁。

  小猫儿意识迷离之际,忽然又听见他说:“下回若让孤抓住了你的尾巴,便要送你去慈恩寺超度个七七四十九日,回来再将你押入天牢,严刑拷问一番……”

  他说着说着便睡下了,留待方啼霜一人怕的睡不着了。

  小猫儿想了又想,愈发觉得这小皇帝实在可恨,于是便偷偷伸出爪子去,想在他那张俊脸上拍下一爪子。

  可小猫儿那爪子才伸过去,便见裴野忽然又睁开了眼,方才的沉睡不过是唬猫的,小猫儿暗道一句阴险,而后猫爪子一软,又乖又温顺地使着那只爪子拍了拍皇帝的胸膛,像要哄睡他似的。

  裴野似笑非笑:“我们双儿真是只乖猫——诶,别停呀。”

  “孤记得你那首安眠曲也唱的很好,何不再唱给孤听听?”

  小猫儿将放在身侧的那只爪子握成了拳头,而另一只爪子则任劳任怨地替皇帝轻拍着胸膛,嘴里还轻飘飘地用猫言猫语哼着歌儿。

  方啼霜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下去的,反正他被宫人们吵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在被子里,而是隔着一层锦被趴在裴野的胸上睡的。

  他与眼里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皇帝对视了一眼,差点踩着他的胸跳起来。

  “把它挪开。”裴野沉着一张脸道。

  宫人们忙应声上前,将那只挺重的肥猫儿搬开了,小猫儿自觉是挺委屈的,他自认为乃是一只身轻如燕、身上半点多余肥膘也不长的俊猫,并不会压死人。

  而被他压了不知几个时辰的裴野,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原本就多梦的他,昨夜更是做了一个被磨盘压住的怪梦。

  梦里那猫头人身的小猫儿乃是阎罗殿里的猫阎王,细数了他“在世”时的对自己犯下的数百条罪证,最后那醒木一拍,操着一口稚幼的奶音道:“念在你在世时给过猫阎王我一口饭吃,就免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之苦,只罚你在那磨盘山下被压个五百年!”

  那磨盘一压,他几乎就要背过气去,再仔细一想,这梦未免有些太荒谬了,便在梦里挣扎了一番,醒来时便同那要压他五百年的“磨盘”对上了眼。

  “圣人,”戚椿烨端捧着一件龙袍上前,躬身道,“今日有朝会,快请更衣吧。”

  裴野并没有赖床的习惯,抬手揉了揉那被压疼的胸口,偏头对一旁那小猫儿道:“孤回来再和你算账。”

  小猫儿并不知道皇帝做了那样奇怪的梦,只觉得自己又不是故意睡到他身上的,也不知他回来要和自己算什么账。

  待皇帝一走,他便偷抢了裴野那只软枕,将其抱在怀里,又很享受地睡起了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