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边不断传来二毛的声音。
“我只能和你说,千万别惹那个姓傅的,他家不简单。”
“兄弟几个都装没事人一样,我想说舍不得都怕矫情。但我想你跟我们那么长时间,总不能连这都不知道,就过来跟你说一声,以后估计也很难遇见了。”
贺俞恍恍惚惚回了教室,班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
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
贺俞低头揉揉眼睛,花了两秒才重新聚焦。
又因为一声扫帚倒地的声响吓了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朝那地方看。
杨睦蹲在他座位旁的地上,手里拿着团黄色的纸,一旁的扫帚和堆起来的垃圾一起横躺着。
“今天不是你值日吧。”贺俞往那走了几步。
“刚刚我听别人说你跑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杨睦看着手里那张纸上的字,挤着眉头,缓慢地说。
“……所以你帮我值日?不是吧纪委!你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贺俞满脸不可置信,一时连方才的一些小情绪都散了个干净。
“你手里拿的什么?”贺俞继续靠近,好奇地问。
随着距离拉近,他还看到他原本竖在椅子上的书包此时咧着口躺在课桌上,一些收进去的书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
杨睦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我刚刚不小心把你书包碰掉了,掉在地上的书我都捡回来了。”
贺俞:“……”
杨睦看他不高兴,却压根没有道歉的意思。
他将手里的黄纸铺平了拿给他看,对着那张白嫩无辜的小脸说:“这个是什么?你书包里掉出来的?”
他一连串地问:“什么符?为什么写了我的名字?”
贺俞原本上翘又拉直了的嘴角陡然僵住。
他看清了符纸,心里一咯噔。
“解释一下。”杨睦继续道,“这上面这几个小字我还是认识的。杀鬼,斩妖,什么意思?”
贺俞慌乱地看向他,几乎在他眼镜上的反光里看到了某种恐怖的后果。
“……”
贺俞惊慌失措地抱着书包跑出来,拦了车坐上去,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他想起来十月初的那件事。
他当时找二毛要了两张符,本来打算周一上学就把另一张符贴到杨睦桌底下。
结果他哥那事闹大了,他就给忘了。
这符居然还在他书包里!
要换之前被发现,他肯定会毫无所惧大大方方承认。
“怎样?老子就是看你不爽!”
但现在,他跟杨睦那点记名字的仇,早消弭了。
或许在他忘记带作业而不是故意没写的某个早晨,他解释两句,而杨睦信了没有记他名字那次开始。
现在他好不容易不打算惹事了,结果事自己惹上身了!
贺俞压根不知道明天怎么面对杨睦。
要说他就是买来玩玩,没想真用,他会信吗?
要知道杨睦也不是吃素的,他亲眼看过杨睦有一次在操场,当着他的面,把一个故意把他绊了个狗吃屎的外班男生手给拧成麻花。
那男生痛叫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贺俞想了一会儿,擦了擦冷汗。
他打开手机微信,给他哥发消息。
魔鬼鱼:-哥,帮我买机票,我明天就去三亚!
.
贺堇回家后和安蓉说了一声这事,找了个贺俞最近学业太重心情抑郁的借口,订好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
或许是思绪太多,贺堇一晚上没睡好。
半夜时窗外开始落了雪。
起初是湿润的碎雪,很快就变成了飘扬的雪花。
整朵整朵,盛放在深暗的底色之上。
一大早,贺堇蓬乱着头发从床上坐起身,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实验东校看一看。
不然他不放心。
第17章 长眉凤目,美的雌雄莫辨。
冬天天亮的很晚,但因为下了雪,天地映照出一通白色。
雪堆得很高,松散绵软,踩陷进去直没到脚踝,像行走在贴地的雾霭里。
安蓉母子出发的早,四点多就被送去了机场。
贺堇出门时,还能看到门口被踩踏扑腾的白色脚印,有的地方掀露出稀疏的草皮,覆着层新落的薄薄的雪粒。
一旁的雪堆里还有手画的卡通重型机枪,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贺堇拉起柔软的围巾,在寒风里钻进了车。
实验东校的门口白皑皑一片,结了些薄冰的人行道上,路人小心翼翼地踩着脚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