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_作者:绣生(164)

  确实是到了该回京的日子。

  只是殷承玉想到薛恕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不放心。他伤在背上,路上颠簸,未养好伤便上路,恐怕伤势会反复,更难痊愈。

  “安远侯的心情孤明白,只是如今地动刚平息,诸多事务也尚未交接妥当。匆忙间赶回京并不妥当。不若先寻个冰窖安放二弟尸身,等交接清楚之后再启程。如今天已转凉,回去路上也不必担心尸身腐坏。”

  他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没有半点松动。

  安远侯便知道劝不动他,只能住嘴。

  太子与二皇子并不亲厚,对他的遗体不上心是预料之中。只是他没能护住二皇子,若是再连遗体都保管不好,日后归京面对文贵妃,怕是没有半点求情的余地。但若让他独自押送二皇子遗体回京,他也没这个胆子。

  和太子一道回京,至少还有人能分担文贵妃的怒火。

  安远侯心中想罢,不再多说,匆匆去寻冰窖去了。

  ……

  清理灾区,救治伤者,安置灾民……一切处理妥当时,已是十月初。

  诸多事务交接清楚,殷承玉才准备返京。

  除了带来的五千四卫营兵士外,一道返京的还有三千余招安的红英军。

  应红雪与贺山在斟酌之后,到底还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跟着贺山的五千多红英军,其中一千多人选择回了家中,余下三千余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自愿跟着贺山接受招安,日后将编入护卫军中。

  返京之行并不如来时情况急迫,因此殷承玉并不着急赶路。

  在启程前一夜,令人采买了活猪羊来宰杀,犒赏将士。

  入了十月之后,淋漓的雨水终于停了。

  营地里点起篝火,士兵们拿着碗排队领了大个的肉馍,就着热乎乎的肉汤吃得开怀。

  中军帐内,殷承玉则同几个将领共饮,应红雪贺山等人也在。

  武将之间不似文臣风雅,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多,最好的交流方式便是喝酒。

  山东之患已解,还顺道除了殷承璋这个敌人,殷承玉心情畅快,便同他们多饮了一些。

  喝到后半夜,殷承玉酒意上涌,方才别了诸将领,被小太监搀扶着,勉强维持清明回自己的营帐。

  走近了,才发现薛恕等在帐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殷承玉眯眼瞧他一会儿,挥退了小太监,将手递给了他。

  薛恕便扶着他,随他一同进了帐内。

  殷承玉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才去瞧他。

  看着看着眉头就皱起来,捏着他的脸仔细打量:“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疑心是薛恕背上的伤还未养好,指了指床榻:“去那边坐着,上衣脱了给孤看看。”

  薛恕喉咙紧了紧,下颌绷起,目光凝着他数息,才一步步行至榻边坐下,背对着殷承玉将上衣解开。

  殷承玉在他身后坐下,就着昏黄的灯火去检查他背上的伤。

  薛恕的伤在琵琶骨下方,经了大半个月休养,已经痊愈结痂。褐色结痂有鸡蛋大小,烙在这具精壮漂亮的身体上,显得十分突兀。

  “还疼么?”殷承玉伸出手,在结痂边缘的红色嫩肉上轻触。

  “不疼了。”薛恕背部肌肉紧了紧,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薛恕没得到回应,下意识想要回头看,却听殷承玉又说了一声“别动”。

  他顿住身体,克制了回头的欲望。

  伤口周围的皮肤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濡感,薛恕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一阵难以言喻的麻意顺着脊椎往头顶攀爬。

  他整个人僵住,脊背紧绷,流畅精悍的肌肉线条隆起。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锦被,方才压制住了瞬间攀升的渴望。

  “殿下……”薛恕难耐地闷哼一声,勉强忍耐着没动。

  背后的温热却已经离开,久久未有回应。

  薛恕耐心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转过身来,却见殷承玉靠在床柱上,眼睫低低垂着,已然是醉酒睡了过去。

  他神色流露出些许失望。

  目光沉沉将人看了半晌,才将上衣重新穿好,去叫候在外头的小太监打温水进来。替他擦了脸和手脚,宽了衣裳后,薛恕方才伺候他睡下。

  殷承玉喝不少酒,睡得极沉。

  薛恕在榻边枯站了半晌,最终也没有舍得离开。他靠坐在榻边,一手伸到锦被下,紧紧握着殷承玉的手,就这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