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童然推开了落地门。
雨还未停,但已经很小了。
丝雨被风卷着吹人廊檐下,沾湿了他的睫毛。
他眨了眨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埋头冲入雨中。
夜与雨交叠,晕开薄雾。
天地都蒙上了一层纱,朦胧了城市璀璨的灯火。
陆思闲望着窗外飞掠的霓虹,还有街上来往的行人,不知道他们中是否也有谁,正在和这座城市告别。
到了机场,他先提取了寄存的行李,又重新打印机票、办理托运。
等折腾完已经11点过了,他还饿着肚子,见安检区排队的人不多,便打算去餐厅打包点吃的。
正往店里走,他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陆思闲!”
陆思闲一怔,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见了巨幅广告牌旁的童然。
直到人来到面前,他才堪堪回神,“你……”
“我来送送你。”童然笑着说,“你都来看我比赛了,公平起见,我也要给你送行。”
陆思闲盯着他看了会儿,脱下外套,“不冷吗?”
童然来得急,只穿了件短袖T恤,这会儿确实有点儿冷,也就不客气地接下了。
“怎么不打电话?不怕我走了?”陆思闲问。
童然就没想过打电话,如果陆思闲走了,他也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来过。
他来,也没有抱着一定要见到人的念头,只是忽然想冲动一回。
“哦,我忘了,”童然连理由都懒得编,又问,“惊喜吗?”
陆思闲眼中漾起笑意,示意他回头。
童然转身,就看见刚刚经过的巨幅广告牌,上面用花体写着一行字:明天,就是惊喜。
他心头一悸,故作淡然地说:“差半小时,还没到明天。”
陆思闲:“惊喜一般不太准时。”
童然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
两人一块儿去了餐厅,排队时,童然提起了今晚的演出,又问陆思闲觉得好看吗,他实在怀疑对方是否真看了他的魔术,敢看吗。
但陆思闲居然能说出细节,还问他手疼吗?
“不疼,”童然活动了一下手指,“练的时候疼,早疼过了。”
陆思闲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值吗?”
“你呢?”童然反问,“离开家人朋友飞去美国,那么辛苦地训练,你值吗?”
陆思闲略一沉默,“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有很多选择。”
童然:“哪里不一样?”
陆思闲:“我希望渺茫,不得不去尝试。”
童然蓦地想起那次在游泳馆,他听见陆思闲与朋友的对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好队伍排到了他们,陆思闲开始点餐,童然别过脸,轻轻叹了口气。
买好晚餐,童然将陆思闲送到安检区。
两人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分开时,童然从裤兜里摸出个密封袋,袋子里装着枚淡墨色的叶脉书签。
“送你。”
“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幸运符,每次演出都会带着,很灵。”童然往前一递,“祝你好运。”
陆思闲垂着眼,半晌才接了过来,随后,他解下了腕间的祈愿绳,执起童然的手。
红绳缠绕在细白的腕间,陆思闲专注凝视着童然,如海雾般的瞳眸里只有他。
“童然,祝你前途光明。”
第76章
回家时, 雨已经停了。
童然坐在出租车后座,轻轻拨弄着左腕上的红绳。
绳子有些年岁了,颜色不再那么鲜亮, 毕竟从它属于陆思闲的那刻至今, 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前, 是陆父亲自为陆思闲系上的。
想到陆思闲刚才轻描淡写地交代,童然不自觉蜷了蜷手指,只觉得手腕隐隐发烫。
忽然, 他听见一阵熟悉的铃音。
“可可,回家了吗?”来电人是辛雪。
童然当时脑子一热就跑了, 半路上接到辛雪电话,问他人在哪儿, 他只好找了个借口说有急事所以提前走了。
倒也不是存心隐瞒, 只是陆思闲似乎无意让人知道他来了剧院。
“在路上了,”童然看了眼计价器上的时间, 凌晨一点, “你们到了吗?”
“早到了,你事情办完了?”
“嗯。”
辛雪没想过童然会背着他去做什么,随口问:“什么事啊, 这么着急?”
“道具出了点问题, ”童然应付性地找了个借口, “明天晚上不还有争夺总冠军的即兴表演吗?我总得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