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心虚什么?
刚才她没心思想那么多,只顾顺着白氏的话往下说,现在细细品了品,越品越不对味。
白氏刚才在提到刘大成的时候,用的是”以后有我照拂”,这样的说词。可现在都己经犯 事了,衙役都要上门来抓人了,这怕是跑不掉的了,哪还有什么以后?
那白氏说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刘嬷干涩的唤了一声,“夫人……”
白氏垂头不去看她,只道,“嬷你先前也说了,琳儿这么小,还没有出嫁。牧儿也没有 成亲,我连儿媳妇茶都还没有喝,嬷嬷我不甘心呀!”
说到这里白氏也激动起来,抬头看着刘嬷嬷,“可嬷嬷不一样,你一双儿女都已成家,儿 子是管事,女儿也嫁了管事。若无意外,定然能一生安康。”
刘嬷嬷听出了白氏的言下之意,手脚发凉,“夫人您的意思? ’’
白氏幽幽的道,“本来这件事也是嬷嬷你出的主意,若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杨重风还有那 样一个兄弟。”
刘嬷嬷心里发凉,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氏,“夫人这是在怨我?”
“我怎么会埋怨嬷嬷呢! ”白氏看着刘嬷,“不管怎么说,这事在公堂上一审,我俩谁 也逃不掉。我们两个如果都折进去了,那小姐少爷怎么办?你儿子女儿怎么办?不用我说,你 也知道老爷那个人,以他的性子,你觉得他还容得下你两个儿女在他眼皮子底下?”
自是容不下的。
‘可是!”
虽然白氏说的都是事实,但白氏这么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去的行为,还是让她感到寒心
白氏说了这么久,眼见着衙役都要上门了,再也没有耐性,她走到刘嬷嬷身边,贴在她耳 边说了一句,“有我在一日,我必保你一双子女一日安康,还能还他们良民之籍。”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刘嬷嬷,别看她们一家在苏家也算是有些脸面,但这些脸面不过是主子 给的,想收回就收回,哪怕是打死打残也无处说理,因为她们是贱籍的奴。
哪怕过得再风光,世世代代都是伺候人的奴婢,连读书识字都不可以。
但良民却不一样,哪怕日子过得苦些,但却可以读书识字入朝堂。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刘嬷嬷兢兢业业的,在白氏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昧着良心做了那么多的事。
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给自己一双儿女搏个好前程!
正如白氏所言,这件事虽然是白氏下的决定,但这害人的主意却是她出的。就算到了公堂 之上,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至少一个从犯是少不了的。
哪家主子都容不下犯了事儿的奴才,她和白氏如果都进去了,她那两个儿女,只怕也逃不 掉一个被发卖的下场。
两厢一对比,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既然怎么都逃不了,不如拼了一身老骨头,反正她这么大把岁数了。这些年跟着白氏该享 受的也享受了,儿女也都大了,也没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了。
“如此,老奴就多谢夫人了! ”刘嬷嬷退后一步,跪下去,给白氏磕了个头,这一下重重 的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两个人都知道刘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嬷嬷放心。”白氏只说了这么一句。
刘嬷嬷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白氏心里也不好受,亲自扶了她到 一边坐下。
刚坐下没有多久,就见小丫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是衙门里的人来了。
白氏心下一,想到了什么,急忙叫来心腹丫黄乔,附在她耳边轻语的几句。
黄乔略一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快去!”白氏让她快走,自己稳了稳心神,这才带着刘嬷嬷去了前厅。
这个时候冯禀带着人在客堂上,十来个人分开站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丫都还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面色惶惶的站在一旁。
看到白氏出来,都纷纷叫了一声,“夫人! ’’
白氏挥手,“你们下去做事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见白氏还是往常的样子,这些人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微微行礼退了下去,仅留下两人伺 候在一边。
冯禀暗自叹了口气,光这份镇定,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可是偏偏却没有用在正途上。 看向白氏,语气还算客气,“苏夫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