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人走了,一切都变得那样的无所适从,别说是把话说清,现在想见人一面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时不时的出神,哪怕君父顾修布置的公文再忙他也总觉得填不满自己。夜里也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是想起来就会跑到后院去看那只他们一齐饲养的大白虎白绒,也就只有白绒才愿意听他说几句他和孟序之间那些琐碎的过往。
十五岁的少年站得累了,颓然坐在了水亭内的台子上,撑着下巴暗想:现在如果孟序能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再也不要同他闹别扭了,他要把先前所有的话全部推翻。
他喜欢孟序,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下去,可如果孟序一时之间不愿回应,他也愿意等,等到他愿意回应为止。
只可惜,孟序现在不在,他憋了这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方向。
小毓诚叹了口气,飘忽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就那么一眼,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西斜处的曲廊上走过了一个他格外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浅青色的春服,腰间还系着一枚方佩。
是孟序,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是啊,今日花朝节大宴,凡有爵之家的孩子们都到了。孟序是定国公孟家的子孙,自然不会缺席了。
毓诚抻着脖子,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玉容哥哥朝他的方向走近,他忍不住绕过人群,朝着与人相对的方向走去。
古人常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总觉得他这会儿与孟序已经有十几年都没见了,再不见面,再不说话他可当真要把自己憋疯了。
“玉容哥哥!好久不见了啊。”一个身着水绿色长裙的少女突如其来的出现,横在了两人之间遮住了孟序即将看向他的视线。
毓诚的脚步被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女逼停了,他进退两难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娇憨可爱的少女笑眯眯的站在孟序面前,垫着脚拍上了孟序的肩膀。
他不认识那个少女,也从未听孟序提起过,为什么她会对孟序这般亲近?
“是,许久不见了,你母亲身体还好么?”孟序站定,微笑着朝少女行了个礼。
“母亲和婶娘们就在那边呢,玉容哥哥要不要过去说句话?母亲前些日子还同婶娘们说过你呢。”少女亲切的隔着孟序的袖袍
说起孟序与这少女的关系其实并不复杂,严格来说她算是孟序的义妹。
许久以前,从慧宁师太处刚刚归入孟家宗祠的孟序曾经在少女的母亲膝下生活过一段时日,少女的母亲也是个慈善人,对孟序一向厚待,孟序对她们母女也一直心存感激。
今日少女与孟序在此偶遇,孟序自然少不得要去拜一拜那位曾经的养母了。
孟序被少女拽着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此时此刻的小毓诚忽然眼眶发热心口发酸,甚至还有几分委屈,明明就差那么一步,他马上就能和孟序和好如初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出现一个这般不合时宜的女子?
他正想跟过去直接问个究竟,却被一个慈祥和蔼的声音叫住了:“哎呦,太子殿下您在这儿啊,太妃娘娘正急着寻您过去呢。”
小毓诚回过头去,只见贵太妃金氏身边的贴身侍女碧云姑姑正绕过他那些嬉闹的兄弟,朝他款款走来。
“碧云姑姑。”小毓诚打起精神唤了一句:“皇祖母这样急,唤我何事啊?”
“贵太妃找您自然是好事情啊,太子殿下去了便知道了。”碧云扶着小毓诚的肩膀,将那人直接转了个方向朝着金太妃所在的小花厅处走去。
***
丽太妃的花厅小宴设在,御花园东南角一处温暖安静的空地上。
金氏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凤羽宫装,歪身靠坐在主位之上,周太妃,宇诚王妃,康盛王妃,等几个品阶相当的命妇在侧相陪,座下的矮几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香茶细果,蜜饯点心。在主位正坐的对面的灌木花丛里摆着两张圆桌,桌前整整齐齐的坐着十六位宗亲小姐,挺着身子,端着肩膀,连衣摆也没有动过半分,因为她们知道,今日就是她们命中的转折,说不得她们中的哪一个就能飞上枝头了。
这些参宴的女孩子们都是由朝中的命妇们向金氏太妃举荐来的。原本有五十余人,金太妃在今日之前粗粗的选了一回,将容貌性格不佳的都滤掉了,剩下的这些,都是金太妃心目中自觉和顺温柔,明理体贴的好孩子,最适合陪在她这个宝贝孙子身边照顾起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