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国连续败仗,其余两国按捺不住,这事情放在之前,向震必然是能够察觉的。可现在的向震,年岁大了,又因着知自己时日不多,便有些急功近利早日统一天下,成了他一刻也不想等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心病。
加之年前一场病,也让向震更为激进,待得病一好,就准备发兵一事,连两国的反应,也未有认真计较一番。在匆促间,就让两个将军带兵出发了。
向震想不到便也罢了。想得到的人,却不一定敢提。要是这样提了,岂不是说你想得比皇帝要周全,看得更远,比皇帝还英明了?
一旦让皇帝这么想了,提的人就该死了。可幸好,幸好他提的时候,是在向震心情甚好的时候。幸好,还有一个太子,更引向震忌惮。太子受责和这事脱离不了干系。
太子未提,皇帝自然斥他不知忧国,这样要紧的事情也未有料想到,到头来还要一个臣子提醒。可要是太子真提了,那太子可就不止是被斥这么简单了。
多疑敏感的皇帝会想,太子是不是已经不把自己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准备取而代之了?
诚然,太子不提,皇帝也会怀疑太子是不是有意故作不知。要真是这般,太子最后也得不了好。
为了怕自己老子忌惮,就不理会大靖安危,岂不更是诛心?要是把大靖江山交到这样狼心狗肺之人手上,那向氏祖辈的百年基业岂不毁于一旦?皇帝又如何有颜面对列列宗?
这样一来,云锵是受云归提醒一事,更不能提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云锵也相信未有这桩事,云归迟早也要瞩目于世。
东宫。
“殿下,今次的事儿可真是好险。”周全一边给向寻摇着扇子,一边低声道。
向寻点点头,叹道,“父皇忌惮我颇深,此次若行错了,当真难以转了。说不得……”这东宫主人也得换一个了。
“殿下英明,再险的关头,也能够化险为夷。”周全言道,“只是奴才到底心疼殿下的身子……”说着,给向寻递去一碗药。
为了这一桩苦肉计,向寻先是泡在冰水里一整宿,发现因着身强体健,竟不甚要紧,只好再泡一晚。连泡了两晚之后,终究病了,病得万般不适,召了太医来看却还不能真的服药。
只能一直忍着,直到皇上发怒,才能真正服药接受治疗。也只有这样,才能造出太子因心神损耗,久病不愈的局面。
向寻喝完药,周全又道,“只是不知那云大人,是怎么想的,竞敢就这样提了,倒枉费殿下的安排和布置。”
“云大人出了名的忠直,如何会不敢?至于我那安排和布置,用不上也罢。”向寻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他确实不能与父皇提,二国会有异动一事。但他却又不能不提。好歹这是向氏的基业和江山,他身为向氏子孙,怎可能眼睁睁看着国将有灾,而置若罔闻?如此还堪为人哉?
无奈之下,他便打算让一个臣子去提。且明面上,是父皇忠臣的人去提。那个臣子是他早年埋下的一颗棋子,本来打算来日大用。可如今形势,不容他犹豫,只得早些动用这颗棋子。
他深知此举凶险。也做好了这颗棋子将是废棋的准备。前几日正好,他的消息,先南边捷报一步,让他比父皇还要更早知晓靖军攻破林城一事。
在早上开朝前,他便派了周全在那臣子入宫门前,给他几句暗示,好让他在朝堂上提出此事。毕竟父皇先得了喜报,就算父皇还是发怒了,也不至于太过追究和责罚,棋子最后还是能保住。
哪知,棋子未动,云锵先动。倒是省了他的事儿。
云锵……想到这个名字,脑海里浮出另一个人的模样来。一个明明待他不好,却让他总忘不掉的人。时而在做着正事时,突然想起,连毛笔上的墨汁滴在宣纸上,深深湿透都不知晓。时而在夜里梦见他,看他对着别人笑容和煦,一转眼却又是盯着自己,恶狠狠的模样。
云归……云归……
明明秋狩后,察觉自己被他影响心神,就刻意不再见他,可为何,人都已在遥远的淼国了,他还控制不住地想起他?
到底何时,他中了他的毒?
林城破后,犒赏三军的圣旨又从京都来。将军和参将们领了旨后,说此次赏银一一分给下边兵士,兵士们听了欢呼声可震天。
此次云归未曾立功,因而也未有特别封赏,而楼桓之一箭射下守城将军,加上上次在边城打败关琮,可谓是战绩令人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