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双当着戚斐云的面开了机。
手机屏幕亮起后,他立刻笑了,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将手机屏幕翻转,上面赫然有一个未接来电。
就在他发出信息后的下一分钟。
“戚老师,你很急啊?”
晏双笑眼弯弯,晃了晃掌心的手机。
戚斐云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
“隔壁邻居是刚退役的拳击手,”他淡淡道,“我怕你不知道分寸,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秦先生交待。”
那张脸上得意的笑容在他毫无动摇的神情中慢慢褪去。
戚斐云也未曾感到胜利的喜悦。
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他现在正被情绪绑架。
锁的确坏了。
但重置的时候明确地出现了“是否保留原有指纹”的选项,他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否”。
从早晨开始,注意手机的频率就比寻常要高得多。
身体有了联系后,果然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理。
目光对视,那双眼睛里有着坦诚的被冒犯的愤怒,更对比出他此时装腔作势的模样,戚斐云心知肚明自己的姿态不佳,他按了按身侧的沙发,淡淡道:“很晚了,睡吧。”
他转身而去,在背对着晏双的时候,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晏双在他身后“切”了一声,不服气道:“拳击手又怎么样,胸大无脑,你要是没回来,说不定我们俩现在已经滚上了。”
回答他的是浴室关门的声音。
还说不在意。
晏双扶着沙发嘻嘻一笑。
连浴室都走错了。
虽然两人的感情线几乎全都是靠不可描述的剧情在往上顶,压根就没有真正动感情的戏份。
但医生这样稍微哪怕投入一点感情,感情线的进度条立刻就涨了一大截。
真是诱人的奖励。
戚斐云进了浴室后,才发觉自己走错了。
他进了平常自己完全不用的客用浴室,而非自己主卧的浴室。
他出错了。
现在纠正已经来不及了。
说不定一走出去,立刻就能看到那张脸上玩味的笑容。
算了,只能将错就错了。
浴室里完全没有可供换洗的衣物,只有浴袍勉强能披,戚斐云披上浴袍,走出浴室,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卧室。
卧室门一打开即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晏双……在用他的浴室。
很显然他犯下的失误已经被抓住。
卧室内的浴室外圈是一层磨砂玻璃,很清晰地映照出优美的人体轮廓,修长的手臂屈起,从头顶掠过,潇洒地捋起湿发。
这无疑是很诱人的画面。
戚斐云却忽然感到了一种厌烦。
这样来回地拉扯,互相迂回地试探,较量着到底谁占据了上风,无休止地去消耗自己的情绪,这种关系……真是无聊透顶。
晏双从浴缸里出来,披了浴袍,将湿发随手擦了擦,直接拉开了浴室门。
戚斐云正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地继续看书。
浴室里的热气随着晏双一起漫入卧室。
晏双走过去,带着沐浴后的香气,“你房间的沐浴露比那边的好闻。”
“你喜欢,我明天给你买。”
戚斐云像是完全恢复了冷静,温和又持重的语气,犹如他们初见时那样,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好好先生。
晏双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在看什么书?”他抬起书,扫了一眼书封,啧啧称奇道:“你信教啊,晚上还看圣经。”
目光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挪开,刚移到晏双身上,戚斐云的目光就顿住了。
晏双正穿着他的浴袍,过于宽松的尺寸令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领口大开着,极容易地令人能窥探到里头的风景,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要遮。
白皙的人皮像一张上好的画卷,晕开了青色的颜料,歪斜、杂乱,是一种无秩序的、凄惨的艳丽。
淤青、吻痕、齿痕全都清晰地映衬在上面,诉说着他昨夜与一个男人曾怎样疯狂过。
心跳慢慢加速,呼吸频率变快,背上正在渗出薄汗。
愤怒。
脑海内从未如此清晰地对他今日的情绪作出了总结。
这样美丽的伤痕……竟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手里厚厚的圣经被抽走了。
掌心一下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