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笑几步冲到他面前,只是浅浅打量他一眼,便抬手拽住他的右臂,撩开袖子来,凝眸瞧着他腕上的贞洁印子,低声问道:“可是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柳长吟一笑:“自是处理好了,这甄府之人甚是好对付,现在,我们也该回去了。”见她盯着他的印子,又笑:“放心,一会儿这印子便会消失。”
东风笑颔首,仔细瞧着他:“你可还好?若是无恙,我们便回去,莫要让世子等得急了。”
柳长吟本是装出一副平淡的面色,闻言却是一惊——世子?!
难不成说,他们已经向世子寻到了离开的方法,如今她拽着自己,便是要回到外界?!
不成,去不得!
可如今她执着他的手臂,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她的手分外得凉,那凉气透过衣裳直刺肌肤,深入骨骼,弄得他浑身发凉,只觉面前的女子像是个冷冰冰的尸体。
柳长吟越想越害怕,只觉这体温不像是常人所有,骤然停下脚步来,想要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回,支支吾吾:“笑笑,现在不能走。”
东风笑一愣,回过头去瞧着他,一手牵着他,令一手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枪,眸光一闪:“为何不走?宫中起了火,甄氏也危机四伏,现在不走,难不成要坐以待毙?”说着,她微微垂眸,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不再多说,她空出一条手臂来半环住他的腰,一边脚一点地飞身跃起,一边侧过头去,扬起唇角凑近他的颈项。
这一来,可是吓坏了柳长吟。
东风笑只觉得他的身体剧烈地一抖,竟还下意识地向外侧挣脱去,东风笑察觉到他在周身颤抖,却依旧不撒手,唇角的弧度分外玩味,终于一跃落回地面,却是手一用力将他逼到墙角,低下头去,再度凑近他的颈项。
柳长吟一愣,平日里瞧着东风笑,只觉得她是个一身英气的漂亮丫头,如今她凑近他,他才察觉到,这女子周身拢着一股寒气,她的指尖也是冰凉,忽而想着:莫不是,他是假玉公子,面前的,也是假的北笑——这个北笑,如同索命的寒尸!
她手中的凉气似是能穿透衣衫,柳长吟身子一抖,压低了声音:“你、你……”
他咬了咬牙,拢在袖中的手一抖,竟攥紧了短匕向着东风笑的后心狠狠刺去……
另一边,玉辞一手执着冰玉杖,身上溅血,疾步向甄府外赶去,身后依旧是一片厮杀,他的内力并未恢复完好,还用不得轻功,只能一路拐拐绕绕,到了门口,走出几步去,却见东风笑半蹲在地上,一手方才拽下一张人面,一手支着血缨枪,地上尽是血水。
柳长吟的假面被她生生拽了下来,此时他瘫倒在墙角,双目圆瞪,手中攥着个短匕,已然没了声息。
听见脚步声,东风笑陡然转过身去,她一起身,手臂一扬,将血缨枪从柳长吟的身体里狠狠抽了出来,柳长吟的身子一个痉挛,滑向一侧没了声息。
东风笑反手收了枪,瞧着他立在不远处,忽而一勾唇,张开双臂:“美人儿,过来。”
心下忽而明白,复生之后,许也只有他,肯默默暖着自己的冰凉。
第上:君念北082 归去
烈澜给二人指的那一条离开的路,便是当初丰毅离开时走的道路,这一条路,烈澜在心中走过千次百次,可是他惦念着母亲,因此不曾踏出过一次。
玉辞、东风笑二人沿着这路一直向上,走了许久,终于逢到了平坡,随即,便仿佛是进了一个黝黑的山洞,再往前走,便隐隐能瞧见前方的一丝光。
二人便朝着那光亮走去,拨开洞口繁复遮盖的草木,走出洞口去,复又将洞口遮掩好——他们答应了烈澜,不会让任何一个外界之人,知道这小城的存在。
同这一片土地,一别近五日。
东风笑张开五指抬起头来,眯了眼瞧着天上的太阳,又低头瞧去,眼下淙淙流淌的,正是那函水沟,想必当初,丰帅也是沿着这条路,一路回到了军中。
前几日降了雨,这函水沟里的水也涨了许多,好在这沟并不宽,一跃便可通过。
索性这一代本就是相对安全的,一路返程,难得平安,其实离开营地不足十日,可在东风笑想来,便是一年,也是有了。
等近了营地,本觉得回到了家中,却觉得营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