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谋_作者:君夭(155)

2018-03-05 君夭

  隐隐约约的,他已然明白,为何当初东风笑心中念着的皆是她的弟兄们。

  东风笑举着酒盏,一杯也不少,还溜出舌尖去舔着唇边的酒水,真想在这一夜喝个酩酊大醉,是不是,待她醒来便会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他还会留下陪着她,小心地给她包扎,让她喝那很苦的药,温柔地给她理着凌乱的发,用他温热的唇碰她的额头,撩开长发,让她自他颈项上取血……

  不,且不说这些。

  便是他同她闹别扭,冷着脸不理她,便是他一脸淡然,一遍一遍的‘不妨事’……

  便是那荒郊野岭里的寒夜,暴雨的山洞之中,那东女城的乱局之中……

  那时,她想——他在,便好。

  所有的故事随着醉意涌入脑海之中,委实不过是,她舍不得他。

  可笑啊,明明没有遇到他之前,他没有来到营中之前,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如今不过是要恢复到曾经的情形,她为何会不舍乃至悲戚?

  夜半时分,宴会将歇,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人已散了,只有一弧残月在夜空中点染清辉,东风笑坐在屋外的角落里,已将自己灌了个半醉,朦朦胧胧却见他走了过来,在她面前俯身,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很紧很紧,她直要窒息。

  “美人儿……”她的声音近乎呜咽,她嗅到他周身的酒香烈烈,美人儿,今昔皓月当空,营前烈酒,你——是不是也醉了?

  玉辞不答,只是微微一歪头,将轻头靠在她的肩头,手臂上的力道很重,远不似平日里的轻柔温润,仿佛是要将她生生嵌入他的胸膛之中,她能听见耳畔传来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那缥缈却又真实的热气,紧贴着的他的胸膛透过衣衫也是一片滚烫,起起伏伏似是喘息。

  索性在他怀里抽出手臂来,也无心顾及其他了,东风笑手臂一环便圈住他的腰,任凭他那一头长发摇摇曳曳地蹭着她的手臂,痒,她却笑不出来。

  “笑笑……等这一切结束,我便从苍鹭赶来接你,到时候,你可肯随我走?”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似是呢喃,耳廓上一阵阵的热气让她心里一暖。

  东风笑重重地点头,轻声道:“职责若尽,定随君归故,酒话桑麻。”

  她明了,这一句话后,他笑了。

  便是她瞧不见他的眉眼,但她知道,此刻他笑了,笑得温柔。

  不知不觉已被他拽入屋之中,东风笑懒懒散散伏在案边,抬着眸子瞧着他的身影,他的面庞,他的长发。

  却见他从一侧取了古琴来,广袖一拂便启了弦。

  那琴声纷飞而走,三分醉意,三分痴缠。

  凝神听来,正是一曲古相思。

  东风笑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地置在案上,也不言语。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却听他忽而压了弦,抬头瞧着她,沉声说着:“我明日须得回苍鹭去了,可你因为冰蛊落下的,还需好好养着。”

  “我已然备好了成药搁在了你那边的格子里,一日煎一副,应是整整两个月的,趁着最近消停,也该好好养养身子了。”

  “若是中途有变故,两个月之后依旧发寒,我在一旁也放置着一个方子,煎药的方法也写明了,你按照那方子弄便好,不懂的多问问大夫,莫要自己乱弄。”

  “苍鹭那边少有人烟,也不知有没有信使,若是有,会不会太耽搁,也说不清,不过我这两日看着这苍鹰,回去若是可以训练好,便让它来传信,若是传不了,也不妨事,我那边能从南乔知道些消息的,等天下太平,就来寻你。”

  “苍鹭那边有事,可也算不得很严重,何况苍鹭山本是天堑,甚是安全,因此你不必多想那边的事,倒是这边,可是多架些小心,莫要磕着碰着,晚上外出,也不要总是甩下铠甲来——它虽是沉重的,可却是能抵御不少伤害。”

  “战事停歇了,也别意气用事,同敌将死磕的时候也多考虑一二,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万勿硬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