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连个合约都没有,南乔也从未表露过签订合约的心思——和平显然是难以达成。
所以说,明眼人都能看出,再战在所难免,问题只是时间和地点。
北倾皇上是肯定不愿意让战争发生在北倾的国土上的,甚至说,是有几分畏惧的,一来北倾子民是他的子民,土地是他的土地;二来,此番他堂堂天子,委曲求全,被迫‘北狩’,既是吃尽了苦头,拖垮了身子,也是丢尽了颜面,丧尽了威风!
他说着现下的状况,一面说着,一面不禁掩口而咳。
穆远、房湛只觉得心下发慌,却也无可奈何。
而顾劼枫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陛下,以和为贵!出兵之事,权且三思啊!眼下且不说南乔,只看我北倾,国内混乱,积贫积弱,前一阵子出兵,粮食都是自己随路栽种,现下虽然恢复得好,但依旧是难逃贫弱,经不起折腾!臣以为,应当求和而非出兵!”一旁,丛健已然拱手进言,取了先机。
第下:且南飞106 乱坟岗上
因此,此次讨论,丛健主和,顾劼枫、房湛主战,穆远则选择了沉默,而皇上经由丛健的一番蛊惑,心里也是没底,只怕再打成个国破家亡的模样,便也犹豫了。
局面僵持之时,顾劼枫忽而定了定神,挥臂而起,行礼道:“陛下,末将今有一事,想禀明陛下。”
皇上本是倚在榻上微微闭着眼,闻言点了点头,准允他发言。
顾劼枫定了定神,终于一低头,一拱手:“陛下,臣今日早晨前往黑牢之中传达颜校尉更换牢房的消息,不料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皇上抬眼瞧了瞧他,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了丛健。
“你且说。”他的声音厚重而又深沉。
顾劼枫定了定神:“陛下,东风笑副将……昨夜身死牢中。”
此言一出,房湛、穆远皆是一愣,丛健面上不动声色,这屋子里便是一片死寂。
顾劼枫狠狠地压制住了声音里的颤抖,额头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
皇上闻言,身形却是猛地一晃,继而,竟是一个激灵从床榻上直起身来,目光之中竟狠厉得带着几分戾气:“你说什么?!”
众人未曾料到皇上会有这般大的反应,因为在场众人,无一人知晓,东风笑实际上是皇上的亲侄女——她本应是位郡主的。
这是一个决不能说的秘密,因此皇上在朝堂上保不下她,但是,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妹妹派过来的自己的亲侄女,是绝对不会悖逆于他的。
顾劼枫也是一惊,不过依旧拱手道:“启禀陛下,昨夜,血缨军副帅东风笑,身死牢中。”
皇上闻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忽而回过头去狠狠盯着丛健:“丛健,此事你可知晓?!可记得朕当初的交代!”
丛健见陛下面色甚为不怿,心里也是发慌,不知东风笑之死为何会成为陛下的逆鳞,只得强压着惊恐,颤声道:“末、末将方才得到消息,也是不明事实,想到陛下龙体欠安,又知陛下素来爱才,故而踟蹰犹豫,久久不敢言说,末将……”
“混账东西!”皇上却是罕有的暴躁,根本无意等他说完,竟是一抬手击翻了床榻一侧临时设置的桌案。
“陛下息怒!”众人皆是惊得‘噗通’一声跪于地面之上,面色满是震恐。
皇上急剧地喘息着,继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让人听着都心生不安。
“……怎么回事?”半晌,皇上略微定神,死死盯着丛健。
丛健忙叩了一个响头:“陛下息怒!末将也是刚刚知晓此事,只知道有一个兵士嫌疑大得很,今日劼枫问起此事时,他还执刀袭击。”
皇上一咬牙:“带上来!”
“是、是……”
丛健赶忙一个挥手,命人带着那兵士上来。
“如今东风笑在何处?”皇上沉了眸子,冷声道,今日之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启禀陛下,陛下息怒,末将……不曾见到。”丛健低声说着。
皇上又回过头去瞧了顾劼枫一眼,顾劼枫忙道:“启禀陛下,此事乃是颜校尉告知末将的,不过未来得及多说,末将便被丛将军拽离了黑牢,依照颜校尉所言,东风笑副帅原本是住在另一边的牢房里,可是今日清晨,那一处牢房已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