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引闻言一愣,继而咀嚼一二,倒也明了了她言下之意——东风笑是在暗中告知她,并不会同她争抢这未来的阁主之位。
“笑笑此言……”她颦了颦眉。
“说不好,去留也说不好,总有东西放不下;便是留下来,姐姐也是姐姐,笑笑……终究是妹妹。”东风笑一笑,话语却是一番清浅之意。
东风引一怔,心下顿时觉得自己有几分可恶了,自己多年未见的亲妹妹,年少离开,难得归来,自己竟还会生出猜疑、嫉妒之心。
她笑道:“笑笑历练得多了,如今姐姐愈发赶不上你了,可哪怕这古月罕有外人,我也不能懈怠,总归须得加紧练习。”
东风笑一笑,二人相互摆手,这便分道而走。
一面随着那婢子走着,一面却又想着——姐姐幼时对自己好生疼爱,如今遇到这等事,分明是长姐为先,可依旧是难免生出嫌隙,那么,苍鹭那边呢?
玉竹年长于玉辞,可如今,玉辞却是苍鹭之王。
而之前种种,她始终不曾从玉辞口中,听到过关于玉竹的只言片语。
加上玉竹善蛊,可玉辞又亲口说过,苍鹭已经没有蛊术了,思来想去,东风笑只觉得此事蹊跷。
晚饭毕了,东风笑趴在母亲身旁,托腮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刺绣,却忽而被前来的侍女告知,父亲唤她过去。
东风笑颦了颦眉,抬眼看了眼母亲,见母亲含笑点点头,便也应下,匆忙打理一二,便随着侍女匆匆而去。
那边,东风轩负手立在书房里,桌案之上散乱地摆满了书籍、地图和信件。
“父亲。”
东风笑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前,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那桌案,心下诧异——在她的印象里,父亲一向是分外严整的,不曾有过如此混乱的桌面。
东风轩听见她的声响,回头瞥了她一眼,继而转身走到案旁做了下来,垂眼瞧着那桌案上的物什,一言未发,也不唤她坐下。
只这一点,东风笑便料定——今日,定是要被训斥的。
“笑笑可曾记得,你归来的第一天,你母亲同你讲的那句话?”
半晌,东风轩自一旁用茶盏呷了半口茶,低声问道。
东风笑在他平淡如水的目光下,竟觉得浑身不自在。
“笑笑记得……母亲说,让我留在古月,陪着爹爹和娘亲。”东风笑定了神,点点头。
“当时你并未回答你母亲,半月已过,此事也不应总吊着,如今也该有个说法了。”东风轩沉声说着,他素来不欢喜拖沓,纵使面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东风笑愣了一愣,虽也知晓父亲的性子,可他如今问得如此直截了当,她一时也无法答。
东风轩抬头瞧了瞧她,低声道:“你须得拿出个主意,当初时父亲的错,不当让你背负这般多,可如今,你也有十八岁了,是去是留,我须得交由你定夺。”
东风笑咬了唇,依旧不答。
“我今日的话,只问一边,你便今日作答,若是答不出,我便当你是默认了你母亲的说法,你便留下便是。”东风轩沉声交代着,又补充道:“毕竟,你若是走,如今也须得我们送下去,按你如今对古月山的了解,进出无能;当然,你若是不走,那古月,便会再度全线封山。”
“父亲,可是……古月为何要封山,而不插手那乱世?”东风笑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多年的疑问:“毕竟,苍……”
“你可是想说苍鹭之王玉辞出山之事?”东风轩抬眼看了看她,眉眼里带着三分了然。
东风笑颔首,又听他缓缓说着:
“玉辞君本也不当出山,毕竟皇室血书的圣旨一直都在,既是出山,便是抗旨;至于他为何出山,想必你应当是比我清楚。”
东风笑一愣——这一层她确是不曾细想,也确是不清楚的。
“古月也有圣旨,亦是龙血所书,但是苍鹭同古月,也有不同;苍鹭可出山,也是因为他们无需左右为难,而我古月出山,却是无论如何也会落得个不是,故而当初,我才犯下那个错误,只将你一人派了出去。”
东风笑颦了颦眉——她不曾料到有这一层事,甚至说,按她的理解,因为玉竹的存在,她本是疑心,同南乔有关系的,应当是苍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