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分南北,分哪家的朝廷;天下苍生,却不分哪家;谁若是敢将他们的性命视若草芥,谁就势必要灭亡。”
“你只念及你想回家,你想团聚,你可曾想到,那些被迫入伍的将士,也想回家,也想团聚,家里的老父老母,妻子儿女,翘首以盼,最终盼来的却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东风笑听着父亲一字一句沉声说着,兀自埋下头去,咬紧了唇,那一番话惹得她语塞,让她讲不出话来。
直到,终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父亲,认错。
不错,之前满腔的戾气,满心的偏激,是她错了。
东风轩叹口气,垂眸瞧了瞧这倔强的丫头,叹口气,末了,低声道:“战事对错,各自半分,何况你此番应当也是策划,也不全怪你;只是这等想法,不可再有了。”
“是,父亲。”东风笑咬牙,低声应了。
言语一毕,这屋子里便是一静,东风笑埋着头也不瞧父亲,只是听着那桌案上书页轻翻之声。
“那一战之后,你便往这里来了,而那边,南乔守沂水的主帅弃了未完的婚事,提前请命,带兵截击,北倾营中如今有二位主将,兵器粮草,皆是充足,而南乔营里一主将、一副将,还有南乔大将军为参谋,虽然之前惨遭挫败,如今两军对峙,各自难前,北倾的军队……依旧在沂水南岸,不曾前行。”东风轩继续说着,交代着情况。
东风笑闻言又是沉默,这状况无疑是沉重的——毕竟北倾军队如今深入异国,才是时局不利,拖不起的那一方。
可又一想,有苍鹭之王玉辞为帅,若是想要向前迫近,怕也是难。
半晌,东风笑终于踟蹰着开口:“父亲……如今这情况,笑笑有一事,始终不明。”
“你且说。”
“苍鹭山,蛊事。”东风笑低声说着,继而,竟也不再顾及什么,将玉竹、玉辞之事以及她心中的怀疑悉数说来。
以她的直觉,玉辞这般,定是玉竹所为,而媒介,恐怕同玉竹所言有几分沾边——蛊。
东风轩静静地听着,面上不起波澜,末了抬头瞧了瞧窗外,那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蛊事……苍鹭本有两脉,一则为医药,一则为毒蛊,许多年前,苍鹭山乃是江湖中人都不敢招惹的山,便是因为其毒蛊之术;可后来,经过一场大劫,蛊事败落,只留了一支,医药渐渐上行,因此苍鹭山,才有了如今‘医山医谷’的形象。”
“苍鹭古月虽是一东一西,可因为地位相仿,一直以来,关系也是紧密,而据我所知,约摸二十年前,苍鹭山生出变故,使得苍鹭山的蛊术彻底消失,从那时起,苍鹭山便仅仅是一个医山,再到后来,上一任苍鹭之王玉琼夫人隐退,将苍鹭之王的位置予了玉辞君,便一直到了现在。”
东风笑愣了一愣,心下愈发奇怪玉竹的身世。
“女儿浅陋,无心想那等过往之事……只想知道,如何才能解得施在玉辞身上的蛊?我……”她咬了咬牙,却终于突破了自己的晦涩,启口问道。
东风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叹口气,又道:“我也说不明了,但是,有一个线索,倒是须得告知于你。”
东风笑见父亲并无责怪之意,心下轻松许多,闻言忙颔首。
“当年你离开古月之前,我和你母亲,将古月山山巅上的千年冰蛊花连根割下,清熬为了药粥予了你,此时你应当也有些许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也是那花儿救得你一命,可见那花儿已经融入了你的血脉之中。”
“而据我所知,上一任苍鹭之王玉琼夫人,自玉辞年幼之时便已经设想好了一切,让他以血饲苍鹭山山巅的冰蛊花,使得他和那花儿血脉相通,也就是说,如今那两朵冰蛊花,一则在你的血脉之中,一则,在他的血脉之中。”
“而巫蛊之术,也分为数种,冰蛊虽是千年,但也是活物,也是一种植物蛊,这也是其名‘冰蛊’的原由,我猜想,既然你会重生于苍鹭山的冰蛊一侧,说明着两朵花儿,存在天然的联系,如若你可以用自身的冰蛊花,激发他的那一朵,也许就能破除那一处蛊。”东风轩低声说着。
东风笑全程听了下来,末了,却也不禁小心翼翼地启口道:“父亲……这、不过是朵花儿,如此说,未免有些怪力乱神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