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缨枪的红和枪尖映着的银色光芒交相辉映,闪着寒光,直直地冲着玉竹的后心袭去。
却忽而只听‘当!’的一声。
兵刃碰撞。
东风笑只觉得一阵力道袭来,竟不由自主地身形被向后一搡。
她回手执着枪前挡,定了身形凝眉瞧去——却见面前的男子一袭银甲,眉眼俊美却又冷清,那目光望穿这荒漠里的风尘和鲜血,仿佛带着几分她读不透的似曾相识。
东风笑下意识地咬了咬牙,手中的枪,却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
美人儿,谪仙一般的你,本不应当上这战场,见这血雨腥风的。
美人儿,你……本不应当与我为敌的。
可这终究是‘本不应当’!
可事实是,她徒然地张了张口,那一声‘美人儿’却迟迟发不出音来。
她狠狠咬住唇角,反手执着长枪一抡便又架好了架势,凛起眉头来对着他,丝毫没有服软之意。
对面,玉辞一袭银甲坐于马上,罕见地束好了那一头墨色的长发,瞧着她,颦了颦眉,忽而回了手架起剑来。
“又是你。”他的话语不咸不淡,却在一瞬间提醒了东风笑——那一晚她用冰凉的匕首撩开他衣衫的时候,这厮还清醒着,今日这般,莫不是他在记仇?
她却是玩世不恭地挑挑眉,一勾唇角:“真真是三生有幸,公子可还记得那一夜?”
玉辞颦了颦眉,微微扭头瞧着四处鲜血殷红而又惨淡。
此战分外激烈,战场染血,此时此刻,立在战场上奋战的兵士已然寥寥。
那边,东风笑的余光也是四下一扫,此时她咬了咬牙,终于手臂一用力,一扬长枪,策马冲上前来,提起枪来,便向着他飞刺而去……
第下:且南飞145 一剑封喉
天地之间压抑而又寂静,血色蔓延的战场上,刀枪依旧。
可是在东风笑的脑海里,这战场上仿佛只有他二人,一人执剑,一人执枪,那兵械碰撞之声响彻而起,生生聒入耳中。
她两腿夹着马腹,挥枪而战,其实她分外清楚玉辞的弱点——他的功夫不输于她,可是实战经验寥寥,可是思来想去,此番自己便是能赢得他,也无力将他生俘,何况,自己本就不忍伤他。
直到二人皆是精疲力竭,东风笑终于一个翻身跃出马去,反手一枪狠狠贯入他的马腹。
玉辞见状,不待那马儿痛得四下折腾,已然身形一掠下了马来,可此时东风笑的身形已然一闪而后,举枪便要袭他的后心。
那枪尖带着呼呼的风,快得根本来不及躲闪。
玉辞方才意识到这危机,只可惜为时已晚,他一愣,那一瞬,只是咬牙等着这一击的贯穿,可谁知,那枪尖不曾刺到他半分,那风声也稳稳地止于他身后数寸。
她便指着那长枪,立在他身后。
玉辞不曾回过头去,因此他也不知道,背后英武的女将军,此时已经是双眸血红。
“你赢了。”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仿佛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漠然。
东风笑咬了咬唇,终于还是瞬间失了力气,攥着枪杆的手臂全然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扭头瞧了瞧一旁尚在作战的兵士,还有自己如今已经山很累了的战马,咬了咬唇角,竟是丢开他去,举了枪,转身便要回去寻韩帅。
此番她不忍伤他,可是若是不伤他,便无法将他带走。
如今这一赢,形同鸡肋。
方才转过身去,却忽而觉得背后寒风一凛。
东风笑下意识地一回头,却见那个人,手里执着长剑,眸子冷清地瞧着她——而那长剑的剑刃,便直直地比着她的颈项!
她一愣,看着他那冷若冰霜的脸,继而面上漾起一抹苦笑。
前世今生,何其相似。
前一世他一击贯穿了我的心口,这一生你一剑刺穿我的咽喉。
“输便是输,赢便是赢,阁下频频作弄于人,只怕说不过去。”玉辞立在对面,执着那长剑,冷冷开口。
东风笑一笑,闭了眼,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你不应当在这里的……”
“你是那苍鹭风雪里谪仙一般的人,为何要在这里为敌军卖命?”
“你的衣衫洁白似雪,你为何要让它染上凄腥的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