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偏头又看,却是吓得不轻——那一旁,分分明明是殷红的血色。
她身形一颤,心下没了主意,跨在手臂上的篮子都轻轻颤抖着,她攥紧了粉拳,心下一片忐忑——苍鹭虽是世代行医之地,可她自幼生在这清净之所,极少见兵士,极少见伤病,便是有,也会被师兄弟师姐妹拦了去,她只需采药熬药。
如今,她能猜出来,面前的男子,分明是受了不轻的伤。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举步上前,忽而又一停,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南乔亲王大肆闯山之事,她不知道面前仰倒的铁甲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咬了咬牙,暗道一句,救死扶伤,医者本分,终于颤着身形走上前去。
却见面前的草丛里,一个铁甲的男子倒在地面上,身上虽是着了坚硬的铁甲,却依旧有不少划伤流血的伤痕,他紧闭着双眸,可手中却依旧紧紧握着一把长刀。
蚕娘看见那明晃晃的刀,身形一颤,她想起前些日子,听师姐师妹说,那袭山的兵士,有一些带着长刀,有一些带着长矛……
这男子身形强壮伟岸,也让她心头产生了几丝畏惧,不知究竟当不当救他……
几个时辰过去。
苍鹭殿中,蚕娘坐在榻旁,在一旁的矮几上小心翼翼地调着药。
一旁,师姐周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低声嘟囔着:“这人也是厉害,那天乌查汶闯山,走了没两步便有伤亡,被山中的奇花异草吓回去了,这人居然能一身是伤,忍着痛,自北岸一路上到半山腰——呵,倒真是个铁血汉子。”
蚕娘小心翼翼地调着药,闻言向榻上瞧了一眼,这男子面貌甚是刚毅,嘴唇偏厚,显得分外成熟,眉毛笔挺,更是英气十足,如此的面貌,难怪会是这般的铁血汉子。
她先是没作声,继而抬头看了一眼师姐,道:“我瞧着这男子体格健壮得很,就怕是……那日闯山的那一伙人……”
周雯撇撇嘴,道:“你这丫头尽是多想,是又如何?王还在呢,只要王在,再壮的汉子来了,我们也不必怕。”
蚕娘点点头,继续低下头忙活着。
后面,周雯叹口气,道:“已无性命之忧了,你若是不怕他,我便先出去一趟,将此事先告知月婉姐姐,烦她告诉王罢。”也是无可奈何,玉辞君虽是山中之王,可是平日里极少现身,寻常门人平日里顶多能隐隐约约听见他浩渺的琴声,如此而已。
就连主事的月婉,平日里也不常见他,可虽说如此,有事情,依旧要通过她禀告。
蚕娘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道:“蚕娘不怕,师姐快去罢。”
第上:君念北030 请君出山
蚕娘继续小心地调着药,忙了一会子,又小心而又费力地扶起面前的男子,端起药碗来喂给他喝,手边置着个帕子,生怕那药液沿着嘴角流出来。
一会子,她又探出那药勺去,却见面前的男子猛然睁开眼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狠厉,只是在这一瞬间,便是一拳向着她砸了过来。
蚕娘委实不曾料到,一个手臂上伤口刚刚包扎好,受伤方醒的男子,怎么会有这般凌厉的拳风,迅捷的反应,一个激灵,本就武功不佳的她只来得及向后一闪,却是失了重心,‘啪嚓’一声跌坐在地,那药碗也翻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蚕娘扶着跌痛了的腰背,咬着牙,眼圈发红,低声说道。
上来就是一拳,这人也太过不讲理了。
她分明还救了他啊,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拳。
那男子见状一愣,犹豫地瞧了瞧四周,瞧了瞧自己,又瞧了瞧面前着跌坐在地的小姑娘,面色微微一红,便要起身来扶她:“抱歉,在下……”
蚕娘却已自力更生站起身来,扶了他肩膀让他不必起身,道:“不必多说,我猜你怕是军中之人,警觉一些也是正常,如此,也便罢了。”
她本就是宽心之人,瞧见他面有悔意,又要带伤起身来扶她,心里便也一软。
听那男子又说着抱歉,四下张望的眸中又满是惊讶和疑虑,蚕娘再度开口,道:“不必瞧了,这便是苍鹭山中,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会来到此处?”
男子闻言,面色一喜,忙抱拳道:“在下乃是北倾破甲军副营袁奇,此次前来,便是受命来到这苍鹭,请苍鹭之王出山,去军中行医。不料一路上磕磕碰碰,倒在了半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必会竭力相报,不知姑娘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