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眼的人儿一呼一吸间均匀而又温热,东风笑微微闭上眸子,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这种真切的感觉让她感觉分外安心。
脊背后面的那个凉凉的坠子一般的东西依旧没有取下来,东风笑方才试了试,又让月婉帮着弄,可是怎么也拆不下来,本还想着这东西也许能让他好受一点,如今,也不得不作罢。
东风笑咬了咬唇,想着之前的种种,忽而觉得自己好生过分。
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会把这等保命的东西取下来给她,让她安然逃走,可是她呢?仅仅是因为怀疑他骗了她,就狠狠捅了他一刀,仅仅是因为知道他又要有婚礼,好像还在防着她,就要气得一走了之……
东风笑的脑海里忽而闪现出那日他破牢而入时通红的眸子,他一字一句地控诉——她为何不肯信他。
她,真的很过分。
“美人儿,我……真不值得你放在心里。”东风笑咬了咬唇,低下头去,凑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来。
而玉辞只是垂着眼,静静地躺着,没有反应。
东风笑却忽而傻乎乎地笑了:“你没点头,说明你不恨我、不烦我啊。”
“我们说好了,以后,你可不要反悔。”
东风笑自欺欺人地,对着还没醒来的他说着。
玉辞依旧是没有动静,东风笑笑了一会子,眼泪却忽而砸了下来。
“美人儿,对不起……”
这句话她想说了许久了,可惜,却是迟迟未能说出口来。
如今又是,他还未醒来,她才敢说。
东风笑稳了稳神,不曾想到自己竟会变得有些爱哭,这些天的眼泪当真是多,她不喜欢流泪,真觉得丢人。
赶忙回过头去,匆匆忙忙地按照月婉交代地开始煎药。
这几天,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再想这丢开他一走了之,更不会……任凭那些‘军纪’处置于他。
与此同时,古月山上,牧婉凝眉坐在桌案旁,手里绣着的图案却是迟迟没有进展。
东风轩在屋门口,抬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继而举步走了进来。
“这些天古月封山,消息晚了些,现在才知道外面的情况。”
牧婉颦了颦眉,也许是自家男人身上带着些许的寒气。
“晚了些,你封山倒是封得足够快。”
她轻轻浅浅地说了一句,也不抬头,只是低着头看着那图案。
东风轩叹口气:“你还在怪那件事。”
牧婉瞧也不瞧他:“手心手背都是肉,且不说你事事偏心,怎么说……”
东风轩不容她再说下去:“许多年前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是现在,也是孩子自己离不开外面了。”
牧婉哼了一声。
“我算是明白了,你便是总要把别人家的事情带入到自家头上,自己执迷不悟也便罢了,倒是苦了自己家的孩子。”
东风轩叹口气:“他家……他们家的事情的确是乱,也是姐妹两个。”
牧婉哼了哼,不再搭理他,埋着头看着自己的刺绣。
“头抬高些,这样子小心瞅坏了眼睛。”
东风轩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焦灼。
“好,你且说,有什么消息。”牧婉抬了抬头,算是给了他个面子,缓缓说着。
东风轩沉了口气,自家夫人本是公主,跟着他过来这么多年,他也骄纵着,这性格也一直没有改过来,他也不敢给她改,这才惯出来现在这副脾性。
“来信说……”
“陛下,驾崩了。”东风轩语气沉沉。
牧婉的手一抖,一下子便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便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染红整整一处刺绣。
她抖着手,压着声音:“哥哥,他……”
东风轩叹口气,小心地将她流血的手执起来,一面从旁边拿了纱布药物来,一边沉声说着:“应当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这消息来得有些晚了。”
牧婉摇了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砸落。
东风轩心里一慌,抬手碰了碰她的面颊,却发现湿漉漉的一片。
“之前笑笑回来的时候,不还帮他带过话,让你有空回去瞧瞧他,你也没肯去,我当你是还因为过去的事情怨着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