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颤着手一笔一划写着,可是眼泪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砸落而去。
玉辞腾出手来攥着她的手:“不想说就不必说,如今不说,也没有什么坏处。”
东风笑呜咽着应了一声,颤着右手就要将那纸揉了,身形也在颤。
玉辞抬起手臂来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头偏过来靠近她的右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用温热柔软的唇触碰她的颈项。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属于他的温暖的气息倏忽间就传到了她身上。
东风笑却是颤得更厉害了,索性垂了眼来,泪如泉涌。
“我……还是来晚了……”
而玉辞一手护着她的左肩,一手紧紧地抱着她。
“笑笑,你保住了这个营,这么多弟兄。”玉辞咬着牙低声说着。
东风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而却是身子一缩,整个人向他的怀里钻了过去。
玉辞一愣,继而却依旧是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她受伤的左肩,另一手紧紧地抱住她。
怀里的女子仿佛是一只怕冷的小猫,颤着身子使劲往他怀里缩,他搂着她瘦削的肩,感受着她的颤抖听着她的呜咽,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疼。
东风笑的眼泪肆意地流淌,可惜如今便是想要哭也不敢出声。
——如若哭出声来,一旦让外面的弟兄们听见,恐怕会大乱军心。
玉辞又岂会想不明白她这般压抑的原因,她的肩在剧烈的颤抖着,她紧紧攥起的手已经揉皱了他的袖子,他紧紧地抱着她,心疼地瞧着她和她那伤痕累累的肩膀。
“笑笑,小心着。”
他护着她的左肩,生怕她一个不留神碰到伤口。
东风笑闻声微微偏了偏身子,却是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在此时,营帐外传来了一声汇报声:“副帅。”
东风笑闻声身子一震,继而飞快地揉了揉眼睛,想了想终究是背过身去,假装在写着些什么,压低了声音:“进。”
那副官走了进来,看着她恭恭敬敬行礼:“副帅,穆帅……已经葬好了。”
东风笑咬住唇,半晌沉沉道:“好,兰若呢?”
“回副帅,她……在坟前不肯走。”那副官低低地埋下头去。
“夜风凉,劳烦月婉去带着她去休息,明日再来守着罢。”东风笑狠了狠心说着。
那副官应了,行了礼退下,东风笑却忽而转过头来瞧着玉辞,声音都哭哑了:“玉辞,我想……去瞧瞧二哥。”
玉辞默然沉了口气,从一侧去了个披风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张开手臂半搂着她往外走。
旁人瞧着也许是两相欢好的搂抱,而只有玉辞知道,东风笑经历了许久的奔波,白日里又拼命杀死那身强体壮的汉子,如今便是走路都费力,可是如今她是副帅,是这营里剩下的最高的将领,便是他想要抱着她过去,她也不允,在这营中,也不能。
东风笑‘噗通’一声跪在了那坟前,玉辞瞧了瞧,叹口气,在一旁也陪着她,东风笑埋着头一声不吭地跪了许久许久,玉辞在一旁想劝又不知如何劝,只是静静地陪着、扶着。
半晌,他终于咬了咬牙,一狠心,站起身来,俯身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东风笑眼睛红得如同充血,抬手敲着他的胸膛——她还不想走。
“已经很久了,笑笑,该走了。”玉辞的语气不容她有其他余地。
“你放我下来……”东风笑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推开他了,只能咬着唇低吼。
玉辞手臂一紧不容她继续折腾,身形一转抱着她便走。
“时间太久你身子扛不住的,笑笑,至少也要为明日考虑。”他压着声音晓之以理。
东风笑闻声不再动弹,只是闭了眼,默默扭过头去,把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上。
明日。
是了,明日如果顺利,也许她就会带着兵离开这里了。
而二哥,却会在这里长眠。
次日,临时军营的空地里,东风笑一袭映日的铁甲,手里执着红缨如血的长枪,面上瞧不出悲喜,仿佛是一尊不倒的雕塑。
也许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也只有玉辞知道,昨晚她曾经哭得死去活来。
她看着四下的弟兄们,唇角一启便是一声嘹亮的嘶吼,抬手震着手里的血缨枪,引得弟兄们,不论伤残,都不顾一切地随着她振枪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