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_作者:漱己(215)

  但他亦知晓自己不能打开这房门,他必须让丛霁离开。

  自心意相通后,他与丛霁从未分离过。

  他不知此次分离后,他与丛霁要何日才能再相聚,他更不知待得再相聚,丛霁是否完好无损,而他是否已顺利地生产。

  他行至房门前,伸手覆于房门之上,以策万全,这房门乃是厚实的木扉,他全然瞧不见丛霁的轮廓。

  他仅能根据丛霁的吐息,大致摩挲着房门。

  陛下……陛下……陛下……

  他与丛霁仅仅一步之遥,他却觉得已相隔千里。

  他泣不成声,手指微微发颤着,唯恐教丛霁担心,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左手虎口,企图让自己的哭声小一些。

  一时间,他甚是后悔自己出了宫,离开了丛霁,浪费了与丛霁相处的辰光。

  他分明不爱哭,但面对分离,他竟是止不住眼泪。

  丛霁已与他有了骨肉,丛霁已与他两情相悦了,丛霁已与他定下婚约,丛霁合该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

  可他现下却必须眼睁睁地让丛霁离开。

  丛霁不止是他这尾雌鲛的雄鲛,丛霁亦是这南晋的天子,该当身先士卒,保家卫国。

  他绝非轻重缓急不分的愚人,但他却宁愿自己是个愚人。

  若能不管不顾地抱住丛霁,留住丛霁,让丛霁离开不得该有多好?

  猝然间,他尝到了血腥味。

  虎口已被他咬破了。

  他垂下双目,盯着血淋淋的齿痕,又委屈又可怜。

  他急欲打开房门,告诉丛霁,他受伤了,丛霁须得陪着他,可他不能这么做。

  倘若他并未怀上身孕,他便能与丛霁一同出征了罢?

  不能,他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会拖累丛霁。

  倘若他乃是武艺高强的武将,他才能与丛霁一同出征。

  但他若是武艺高强的武将,他便不会被囚于笼中,奉于丛霁。

  换言之,他会失去心悦于丛霁的契机,而丛霁亦会失去心悦于他的契机。

  他与丛霁的关系可能止于袍泽。

  胡思乱想中,丛霁的足音响起,继而渐行渐远。

  对了,丛霁叮嘱他切勿胡思乱想。

  他强忍着并未打开房门,直到丛霁的足音彻底消失,他才打开房门,追了出去。

  隆起的肚子让他连疾步都甚是困难,他不得不缓下步子,伸手轻抚着肚子,歉然地道:“对不住,教你们难受了罢。”

  他一步一步行至这小院门口,倚门而立,遥望远处。

  细闻,急促的马蹄声漫入了他耳中。

  “陛下必能横扫千军,平定天下。”他低喃着,少时,回过了身去。

  接着,他拭去泪水,捡起了地上的鲛珠。

  他正欲回房,却见到了立于身后的章太医,他向章太医伸出左手,并对章太医道:“劳烦章太医为我包扎。”

  与此同时,他又在心中对丛霁道:陛下,我又自残了,陛下,我知错了,陛下,不准生我的气。

  章太医叹了口气,提醒道:“微臣明白温大人舍不得陛下,但温大人而今身怀六甲,情绪不可过于激动,以免早产。”

  早产……

  温祈上一世便是由于母亲早产而缠绵病榻,不良于行。

  闻得此言,他霎时心惊胆战,他决不容许他与丛霁的骨肉遭受与他一般的苦楚。

  他向着章太医道:“我记下了,我这般不听话的孕夫为章太医添了诸多麻烦,对不住。”

  章太医扶着温祈进了房间,仔细包扎后,正欲退下,却听见温祈诚恳地道:“我谎称待我做好准备后,便会亲口告诉陛下我怀有双胎之事,可我却言而无信,陛下是否责罚于你了?章太医,对不住。”

  他摇首道:“陛下仅是责备了微臣几句,并未责罚微臣。世人皆以为陛下杀人如麻,实乃暴君,但微臣却不赞同。倘使换作真正的暴君,微臣出了这等危及皇嗣的纰漏,轻则将微臣拖出午门斩首,重则将微臣株连九族。微臣知晓温大人定有苦衷,并非故意为之,温大人不必向微臣致歉。”

  “那便好。陛下确非暴君,此番若能教周楚俯首称臣,陛下定能名垂青史。”温祈清楚丛霁并不在乎身后名,但他在乎,他想要后人一提及丛霁,便以“明君”呼之。

  章太医附和道:“陛下定能名垂青史。”

  当年,由于他资历不足,年岁尚浅,原是进不了太医署的,多亏了今上破格提拔。

  现如今,今上更是将心爱之人与皇嗣托付于他,他定不会辜负今上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