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_作者:漱己(37)

  丛霁之恶名如雷贯耳,他只当是以讹传讹,全然不信。

  但眼前这个一身阴郁,隐约带着血腥味的丛霁却逼得他不得不信。

  丛霁又道:“太傅可愿重返朝堂,做朕的左膀右臂?”

  他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愿再为官,遂拒绝了丛霁的好意。

  这之后,丛霁时而会来书院,安静地坐于其他学子中间,听他讲学。

  三日前,丛霁前来拜访他,恳请他能入宫教授一鲛人。

  丛霁遍寻鲛人一事兴师动众,他自然知晓,但对于丛霁这一要求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遂直言不讳地道:“于你而言,鲛人不过是珍馐美馔而已,为何要我教授其学问?”

  “他并非珍馐美馔,而是可造之材,不该无辜丧命于朕之口腹。”丛霁期待地道,“朕欲要将他打磨成一代名臣,望太傅能助朕一臂之力。”

  据闻鲛人百岁便能化出双足,口吐人言,仅发色、瞳色、肤色以及食性与凡人有异。

  但是自太/祖开国以来,从未有鲛人入仕,连考科举的鲛人都无。

  前朝亦无鲛人入仕之记载。

  听闻此言,他登时吃了一惊,继而甚为好奇丛霁口中的那个鲛人究竟资质如何,遂应下了。

  见得温祈之后,温祈礼仪周正,教他心生好感。

  一上午过去,他又知温祈才思敏捷,善于举一反三。

  或许这温祈当真能如丛霁所愿,成为一代名臣。

  他收起思绪,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论语》。

  温祈原以为凭借自己之才学纵然中不了一甲,二甲应当如同探囊取物。

  但经过喻正阳这一上午的讲学,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自大了,自己腹中的才学粗浅不堪。

  他乍见喻正阳放下了《论语》,战战兢兢地道:我有何处惹先生不悦了么?

  喻正阳笑道:“你并未惹我不悦,已是用午膳的时辰了,待用罢午膳,再继续讲学罢。”

  温祈这才发现午膳早已被放置于桌案之上了。

  他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耽误先生用膳了,对不住。

  “无妨。”喻正阳笑道,“我们一道用膳罢。”

  先生且先用膳罢。温祈适才将鲛尾放于盛了海水的木桶之中,整副心思全在书本之上,如今他却顿觉上身的肌肤很是难受。

  他从木桶中一跃而起,钻入池水中,游曳一番,肌肤被彻底滋润后,才觉得舒服。

  而后,他游至池畔,朝着一旁的内侍做了个手势,内侍会意,将他的那一份午膳端了来。

  这午膳中又有海草,碧绿细软,与之前的海草略有不同。

  他将海草吃尽,才去吃香煎鱼、炭烤海鳗以及银鱼蒸蛋。

  鱼、海鳗、银鱼全数是稀罕物,他仅在书中见过。

  他吃得肚腹浑圆,约莫半盏茶后,方从池水中探出首来。

  一探出首,他便瞧见了丛霁,丛霁身着朝服,应是堪堪下朝。

  丛霁正与喻正阳闲话,闻得动静,径直行至池畔,低下身来,抹去温祈面上的海水,继而关切道:“如何?你可有所得?”

  温祈坦白道:温祈愚钝,对于喻先生所讲似懂非懂。

  “你毋庸焦急。”丛霁回忆道,“朕初次听太傅讲学之时,非但连一字都听不懂,还趁太傅不察,往太傅后襟放了一只蛐蛐,气得母后打了朕的手心,朕从未挨过打,既伤心且难过,哭着问母后自己为何要听太傅讲学,如此枯燥无趣,又气得母后三日不曾理睬朕。朕那时候方才三岁,志向是成为一名纨绔。”

  温祈端详着眼前的暴君,全然无法想象暴君的调皮模样,更无法想象这暴君曾经的志向是成为一名纨绔。

  丛霁续道:“为了讨母后欢心,为了不被母后责罚,朕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太傅讲学,时日一长,朕终是从其中得出了趣味。为人者,从呱呱坠地至垂垂老去短短数十载,踏不遍千山万水,欣赏不了种种瑰丽景致,亦体味不到各族风土民情……但书籍之中汇集了前人智慧及其所见所闻,你能从中汲取养分,丰富内心,亦能一窥或许穷尽终生都无法得见之事物。”

  温祈闻言,不由恍惚,这一番语重心长之言为何会出于这暴君之口?

  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让暴君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吞下,如此这暴君兴许便能长生不老,踏遍千山万水,欣赏种种瑰丽景致,体味各族风土民情……

  他抿紧唇瓣,忽而被这暴君揉了揉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