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_作者:漱己(7)

  应是由于这副身体的缘故,他舍不得离开池水。

  他垂着首,望着池面的层层涟漪,片刻后,暴君已行至他面前。

  他承受着暴君的视线,心下忐忑。

  暴君并不让他好过,命令道:“你且将鲛尾从池水中抬起来。”

  他发自内心地不愿听从暴君的命令,然而,他现下全无反抗之力,为了活命,只能顺从地将鲛尾从池水中抬了起来。

  他当然想过不若装作听不懂暴君所言,但他害怕惹暴君不悦,当场丢了性命。

  鲛尾一离开池水,他顿觉浑身不适。

  不适之后是一阵凉意,难不成暴君已对他动了杀心?

  他大着胆子以眼尾余光望去,未料想,暴君手中之物并非利器,而是药膏。

  如同先前为他用海水擦身一般,暴君温柔依旧。

  这暴君唤作丛霁,霁字是其父皇特意为其挑选的,一则是希望他能长成光风霁月之人;二则是希望他的降生能令连年不休的水灾、雪灾终止。

  满月宴上,其父皇将丛霁封作了太子。

  丛霁并未辜负其父皇的希望,水灾、雪灾在他降生后,缓解了许多,且他当真长成了光风霁月的少年,深得重臣的拥护,百姓的喜爱。

  温祈只是粗粗地将话本扫了一遍,并不知晓丛霁变恶的缘由为何。

  他后悔着并未将话本仔细地看上一遍,但他是丧命那日夜间才从小厮手中得到话本,一炷香后,母亲便来叩门了。

  他腿脚不便,素来都是请小厮去买话本,小厮那日忙得脚不点地,故而,入夜后,才为他送来了话本。

  显然,他并无足够的功夫将话本仔细地看上一遍。

  或许这丛霁骨子里便流淌着残暴无道的血液,光风霁月仅仅是他的伪装罢了。

  温祈思及此,忽闻丛霁道:“很疼罢?”

  他霎时怔住了,他身上伤痕累累,但与丛霁并无干系,丛霁为何要关心他?出于同情么?丛霁会对他怀有同情心?

  丛霁的双眼盯住了他的颅顶不放,应当在等待他的答复。

  “疼。”无论丛霁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仍是诚实地回答了。

  丛霁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关心所震惊了,反正这幼鲛迟早会被他拆骨入腹,他管这幼鲛疼不疼作甚么?

  他暴虐已久,但不曾食过人肉,亦对人肉毫无兴致。

  可这鲛人并非活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尾不同寻常的鱼而已。

  据闻鲛人天生通人性,懂人言,成年后,更是能口吐人言,收起耳鳍、背鳍,将鲛尾化作双足,使得己身瞧来与凡人无异。

  但那又如何?本质上依然是一尾鱼。

  这鲛人作出了答复,可惜嗓音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孩,他自然听不懂。

  他忍不住道:“疼便颔首,不疼便摇首。”

  见丛霁果真听不懂,于是温祈乖顺地颔了颔首。

  而后,他竟是听得丛霁低语道:“鲛人的血液不知是何颜色?划上一刀便能知晓罢?”

第4章

  内侍闻言,乖觉地去取了一把匕首来,奉于丛霁。

  丛霁接过匕首,一面把玩着,一面端详着幼鲛。

  他正思忖着是否要先割块鲛肉下来,尝尝滋味,却未想,匕首尚未触及幼鲛的肌肤,他居然心软了。

  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他早已失去了原先的那副柔软心肠,如今的他分明心如铁石,为何会对这幼鲛心软?

  他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懒得再想,左右这幼鲛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若心软,先养着便是了,且他年不过二十七,离驾崩尚早,不急着食用鲛肉。

  他将匕首往地上一掷,又用指腹沾了药膏,继续为幼鲛涂抹。

  不知为何,他直觉得幼鲛这一身的伤痕甚是碍眼,必须快些养好才是。

  温祈原以为自己将要见血,见丛霁丢了匕首,才小心翼翼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方有余力感到羞耻,遂慌忙伸手捂住了肚脐下方的鳞片,这些鳞片里头藏着他作为雄鲛的象征。

  丛霁见状,心下了然,并不为难。

  他将幼鲛其余的伤痕悉数上过药后,便将药膏递予了幼鲛。

  温祈自丛霁手中接过药膏,背过身去,自己上了药膏后,又将药膏还予丛霁。

  丛霁并未接药膏,而是柔声道:“这药膏一日须得上三回,你莫要忘了。”

  温祈一怔,忽闻丛霁叮嘱道:“药膏彻底吸收前不得下水,切记。”

  这暴君为了登上皇位机关算尽,足下白骨累累,全无恻隐之心,却为何多次关心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