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走了。
元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仓库门口, 啃着指甲无聊地左看看右看看。
工作是挺清闲的, 但是对于精力旺盛的他来说,却是另一种折磨。
他看了会儿院子里单调的风景,实在是闲不住, 站起来绕着煤仓转了一圈, 还真被他在石墙底边发现了一个蚁穴。
元滚找到乐子了,开开心心蹲蚁穴附近数蚂蚁。
期间他看见几只工蚁搬东西搬得太辛苦, 伸手帮了它们一把,结果没收住力, 不小心给捏、捏死了。
‘生而为人, 我很抱歉。’
元滚尴尬地把手上的死蚁送到了其他工蚁的背上, 由它们来处理同伴的尸骨残骸。
“唉, 好无聊啊!”
元滚滚空虚到叹气,又不敢再霍霍那些脆弱的小生命,只好蹲去了仓库旁边寂寞揪草。
等他快把一整边墙根的草都揪秃时。
终于来了一辆拉煤的货车,两个司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其中一个高声喊道:“煤老板,出来接客!”
“来啦来啦~”元滚眼睛一亮,欢快地抓着一捆草跑到了仓库门口。
戴着防尘帽的那个哟了声:“换人了?”
“对的,我今天刚来,”元滚把手上草的递过去:“给两位大哥的见面礼~”
“哦,谢谢。”防尘帽伸手接过,低头看了看,然后连泥巴带草根的全塞进了另一个司机的怀里。
“你干嘛!!”男人拽开拉链,抖着衣服迅速将草叶泥团拍落在地,脸上表情又惊又怒。
防尘帽哈哈笑道:“新煤老板给你的礼物,我转交的。”
“那你他妈打声招呼啊,往我衣服里塞算什么事?!”
元滚在旁边认同地点点头:就是就是,还有土呢塞衣服里多脏。
“好了好了,帽子给你消消气。”防尘帽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到他头上,拽住帽檐使劲往下拉,直接罩住了那双还喷着火的眼睛。
看不见为净。
元滚:厉害了我的哥。
帽子给了别人的防尘帽现在变成了地中海,他从衣兜里摸出手帕擦了擦秃脑壳顶上的汗,一边笑着对少年道:“我要一百包煤。”
“好嘞,您稍等。”终于有活计的元滚滚立刻扭身跑进了仓库,没过多会儿他就出来了,怀里抱着十大袋煤。
一袋煤大概有五十斤重。
十袋那就是五百斤,他一个人,徒手抱着五百斤重的煤包,步履稳健地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放哪?”少年清亮的嗓音出现在垒得很高的煤包后头,带着些微喘音。
货堆得抬高,地中海甚至都看不到人,他十分吃惊地伸手碰了碰煤包,确认里头装的是货真价实的煤块而不是什么泡沫后,才回答:“……车上就好。”
少年抱着煤包越过他走向货车后框,手往上一送,煤包就稳稳落到了车框中。
那一袋袋严丝合缝地堆在一起,从少年怀里到车上,不曾有半点移位倾倒的迹象,就像被502胶水黏住了一样,非常‘听话’。
“乖乖~”男人把帽檐掀起来些,看着少年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满眼钦佩道:“这都省了码货的功夫了。”
少年一个人都可抵得上三四个壮汉了。
“我们也去吧。”其实这货应该他们自己来搬,仓库管理员顶多就是从旁协助就好。
搬多搬少,全凭人家乐意。
“不用!”地中海将他拉了回来,难得遇上个冤大头牢苦力,乐得轻松。
两人在旁边躲懒,甚至地中海还拿出了自己藏身上好几个月都不舍得抽一根的香烟,罕见大方地分给了同伴一根:“咱哥俩好日子来了,这位新煤老板至少能让咱们以后的工作轻松一半。”
“是啊嘿嘿~”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地中海更是舒展了身体,倚车门上抖着腿,悠哉悠哉地吞云吐雾。
殊不知,这一幕被安装在仓库外墙上的针孔摄像头拍了下来。实时传送给了远在上城区的中央监控室电脑。
监控员把这段录像下载到桌面上,拿过对讲机调到五频道:“槐哥,有情况。”
“好,我等会儿过来。”那边很快给出了回应。伴随着一阵刺耳嘈杂的嗞嗞电流音。
监控员连忙把频道又调了回来,噪音随之消失,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槐哥怎么还没换掉那个破烂对讲机。”
他自言自语地重新坐回电脑桌旁,正巧看到监控画面中,一辆满载的货车驶离了可视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