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君安迟疑地退下。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帝王对君安的教导越发严格,君安每天都要学习大量的各方面的知识和为君之道, 时常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在君安二十岁那年,萧震烨禅位于他,然后带着沐子衿生前东西消失在皇宫。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君安继位后一直在找他,可是却连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像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沐国一座偏僻的山上。
这里很荒凉,基本上没什么人烟,却在几个月前来了一个怪异的男子。
其实好多年前就有人在这里见过他,但是他每次来都只待一会儿就离开了,几个月前才在这里住下来。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就住在一间简陋的竹舍里,披散着一头白发,穿着一 袭红衣,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只是酒、看书、弹琴、作画、吟诗......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风雅之人,可他实际上没有一个技艺学到家。
那琴声就像鬼哭狼嚎一样,刺耳难听得简直要人命。
那画也画得难看,简直就是抽象派的鼻祖,纸上就一堆线条,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那诗就更不用说了,连基本的平仄格律都不讲究。
可他偏偏没有那个自觉,技术不到家,还偏要出来卖弄,祸害周边人的耳眼。
周边人实在忍无可忍,跟他说了这个事,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弹琴、作画、吟诗。
那些人只能跟他动手,可是却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住,最后只能忍着。
不过几年过去了,他各方面的技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他的琴声不说悠扬,但至少能入耳。
他的画也能看出画的是一个眼角有泪痣的俊美男子。
他的诗也讲究了平仄格律,能从他的诗中大概地听出他像是在对某个人表达思念、爱意和悔恨。
他的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男人经常抱着一个木匣子坐在梧桐树下,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还 会莫名其妙地流泪。
这棵梧桐树是在沐子衿死后没多久萧震烨亲手种下的,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这些年来,只要一有空,萧震烨就会来这里给梧桐树浇水、施肥,看着它从一棵幼苗长成一棵参天大 树。
萧震烨靠坐在梧桐树下,轻轻地抚摸着怀里那块刻着“沐子衿”的墓碑,眼神透着怀念与淡淡的忧 伤,“子衿,你离开已经快十年了 ......我却依然清晰得记得你的每个样子......”
“子衿,我好……想你......”
之后的几十年,萧震烨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周围的几户人家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萧震烨却一直留在这里。
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偌大的山里就只剩下萧震烨一个人。
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尤其是上了年纪后,萧震烨感到更为的孤独了,经常会在无人的夜里想起那个 明媚如阳光的红衣少年,想得泪流满面。
好几次都哭着从梦里醒来。
后来,萧震烨实在受不了这种孤独了,就养了一条狗。
只土黄色的狗,只要有萧震烨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了它。
每天听着那狗的叫声,萧震烨都觉得是一种安慰。
上了年纪后,萧震烨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三天两头生病,好几次病重得萧震烨以为终于可以去见那个 人儿了,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醒了过来。
甚至一直活到了八十八。
连他养的狗都死了,他却还活着。
萧震烨知道,这是沐子衿的报复,他想让他继续留在世上受这孤寂之苦,不想让他这么快就解脱。 晚年的时候,萧震烨更是孤独得难以忍受,他的记忆力衰减得厉害,已经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却唯独记得那个红衣少年的一点一滴。
八十八岁那年,萧震烨正在烧饭,一对来山里躲避仇杀的小夫妻对萧震烨说想来借住几天。
萧震烨耳朵不好使了,听了半天才听懂他们的意图,山中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活人了,萧震烨自然乐 意他们住下来陪自己。
于是这对小夫妻便住了下来。
这天,萧震烨正坐在梧桐树下乘凉,他突然看到一个红衣少年站在不远处对着他轻笑嫣然。
萧震烨那双混浊的老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赶紧起身,走上前去,声音都带着激动,“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