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_作者:风露沁酒(91)

2022-01-16 风露沁酒

  “那陛下现在就可以下道圣旨把我废了。”

  明飞卿无所畏惧,什么话难听他就说什么:“我大概是喜欢上耶律南炙了,毕竟他是强国之主,实不相瞒,我还等着西溱亡国之日,他能来救我脱离苦海呢。”

  他甚至开始亦真亦假地调侃起自己的清白与尊严:

  “我在南国,还是人人可以亵渎的玩物,你知道我的画像在南国民间卖得有多贵吗?言官弹劾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个不干不净的贱种,从身到心都脏透了...!”

  他余下的话被淮瑾堵住了。

  淮子玉扣着明飞卿的后脑勺,强行将他抱在怀里,用力吻住了他。

  明飞卿推拒不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缠绵的气息萦绕在正殿宽广的空间中,射透窗户的阳光撒在两人的侧影上。

  于明飞卿而言,这个吻冗长到令他难以忍受的地步,形同处刑一般的煎熬。

  终于,淮瑾放过了他,他捧着明飞卿的脸颊,一字一字认真地道:“你不脏,一点都不脏。”

  他说这话的样子真是格外真诚动人,可明飞卿忘不了他前世的嘴脸。

  他反问:“我不脏,但我不祥,对吗?”

  犹如利刃锥心,淮子玉的心凉了一瞬。

  明飞卿趁机推开他,转身离开,他的影子被阳光投射在正殿的地上,淮瑾伸手想拉住他,却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

  这之后,有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朝臣都致力于让淮瑾废后。

  在两国关系微妙敏感的时期,西溱的皇后能在皇城脚下做出亲近敌国君主的事,实在是天怒人怨的荒唐事!

  但淮瑾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把这些奏折都挡了回去。

  明飞卿的地位丝毫未被撼动。

  宫里人人都看得出来,新梧宫薄情似冰,哪怕君上如此袒护偏爱,帝后之间依然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淮瑾应付完前朝的烂摊子,失魂落魄地进了景华宫。

  苏秋的眼睛好了,她是这座溱宫里最通透之人。

  淮瑾幼年缺失母爱,后来在荼州将苏秋视为半个母亲,前世苏秋离世时,他还未来得及把这份恩情还上。

  这一世他在弥补,也在惯性地索取温暖。

  他知道飞卿每日都会来给母亲问安,怕给他添堵,淮瑾都是错开时间来的。

  这个时间错得也很有技巧,淮瑾每次都掐着明飞卿离开的时辰提早来,这样就可以躲在角落里,悄悄看一眼他,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也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初春的日光温和,苏秋正坐在园子里赏花。

  桌上摆着淮瑾爱吃的点心,他落座时,手边一个玉盏还未撤下。

  苏秋瞧见了,笑说:“是飞卿刚刚没喝完的茶。”她正想让人换个杯子来。

  淮瑾却握住了那个还有少量茶水的玉盏,说:“朕就用这个杯子喝。”

  宫女便将温热的御前八颗倒进这个玉盏里。

  淮瑾拿起玉盏细细品了一口——也不知道他是在品茶,还是单纯偏爱明飞卿用过的杯子。

  他喝完一口茶,依然握着玉盏,抬眸看向苏秋:“母亲,飞卿这几日有跟您提起朕吗?”

  私下里,他都是这样喊苏秋的。

  苏秋沉净温和,明飞卿的性子一大半随了她。

  她看着淮瑾,道:“从前你们闹小矛盾,卿儿喜欢到我这边诉苦告状,如今长大了,却也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她委婉地告诉淮瑾,明飞卿不曾提及他。

  淮瑾失落地垂下眸,盯着玉盏里飘着的一小片茶叶。

  “我缠绵病榻多年,眼睛也瞎了半辈子,但是许多事,我并非一无所知。”苏秋审视着眼前的帝王,“我的孩子绝不会是心肠冷硬之人,子玉,这些年,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淮瑾仿佛被审问的犯人。

  如果这世间有谁能够代替明飞卿来审判他,那这个人只能是苏秋。

  “母亲,我......”

  他毫无保留地跟苏秋忏悔自己曾经的冷血与自负,多疑与薄情。

  他曾剥夺明飞卿的理想与自尊,逼他把光明正大的状元之位拱手让人。

  他曾在战争惨败悔痛无极时,将所有罪孽都推到明飞卿身上,虽然那只是万念俱灰情绪崩塌下的一句冲动之言,但“不祥”二字,到底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他也曾出口伤人质疑明飞卿的清白,哪怕知道南国三年飞卿是为他受的苦,长久缺爱的独占欲依旧令他疯狂,压抑在心口的酸楚与醋意化成一把又一把六月寒刀,刀刀往明飞卿身上捅,以至于如今的明飞卿会自嘲自己“不干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