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状况, 能让英枫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宁寻呢?
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刚冒出这样两个疑问, 还未想出答案时,英枫已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嚎着道:“殿下!公子回京途中遇袭, 身边之人死伤殆尽,公子坠崖……小人遍寻不获,只怕是……只怕是……”
他话未说完,谢恪已是脑袋‘嗡’的一声,脸上血色尽失。
他快走了两步,一把揪住英枫的领口,厉声道:“你说什么?”
英枫在晋王极具压迫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又重复了一遍。
谢恪一时怔愣。
他眼底逐渐有了点血色,脸上却是苍白依旧,攥住英枫领口的手骤然没了力道,极为颓然的跌坐在了椅上。
“是谁做的?”谢恪哑着声音问。
他是天下最有能力复仇的人之一,无论宁寻死在谁的手下,他都能让那个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哪怕是把自己豁出去。
英枫终于得了空隙喘了两口气,压低声音道:“请殿下屏退左右。”
这是幕后之人的名讳不可公之于众的意思了。
谢恪从唇齿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机械地摆了摆手。
屋中之人退了个干净,英枫还很狗腿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留下后,方才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模样的信息,要递上去。
谢恪眼底满是颓唐,连接下的力气都无,只道:“他临去前写的?我知道,他那么聪明,不可能毫无预兆的被人算计,一定有反应时间……”
英枫眉梢抖动,竭力压制着想要上扬的唇角,忍得很是辛苦。
谢恪过了片刻方才回复了些气力,勉强接过那封书信,展开一望,眼底的颓唐几乎是在瞬间消弭,化作了茫然:“借条?!”
还他妈是一百万两的???
他一眼就瞧出来,那是宁寻亲笔,且写得气势纵横铁钩银画,半点不像仓促写就。
这借条的下方,还贴心的给他留出了用私印及签名的地方。
英枫忍得抖肩膀,顿了顿才道:“殿下恕罪,公子说,这消息若提前告诉了您,您势必装得不像……所以要先报哀讯,再告知您事情真相。”
谢恪脸上五味杂陈、一阵青红变换后,他捏着借条的五指渐渐松了些,轻轻出了口气:“所以……阿寻没事?”
英枫点头道:“是,公子如今安然无恙,人就在棠京城外。”
谢恪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血色终于缓缓恢复,而后冷笑一声,又变回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他倒有本事!一心一意的诓骗本王!等他回京本王再同他算账,大不了让宣平侯把他领回去去北疆从军!”
英枫规规矩矩地跪着,半点不搭腔。
您说什么是什么吧,也不知道当年死命拦着宣平侯不许公子去军中的人是谁……
真论起来,当年同在天禄阁里面的,连顾明昭都下过军中历练,也就自家公子被护得好端端的,半点波澜都未曾经受。
谢恪缓了半天心神,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坐下抿了口茶,这才道:“行了,他都情愿‘假死’一场了,心下定然算计妥当,只想着本王配合就是,说来听听。”
英枫这才抬头讨好地一笑,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来。
谢恪接来才看了两行,没好气地道:“真是端王动得手?他一个半身都废了的羸弱之人,掺和进来做什么?找死!”
最后两字说得满是戾气。
他耐着性子将信看完,眉间那抹戾气总算消磨了些,沉吟道:“所以……本王首先要做的,是冲到皇家别苑去砸太子的场子?”
这个他熟。
且宁寻的来信之间,几乎将他自己与太子另有联络商量对策,却把谢恪撂在一旁此时才告知的事摆明了。
谢恪心头颇不痛快,也总不好当着下人的面发作,这才等了这片刻功夫,就有机会报复回去了,一时心中振奋。
英枫跪在下面,瞧着谢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模样,心头打鼓。
难怪公子非要吩咐先报丧再告知实情……这晋王殿下,他不怎么靠谱啊。
谢恪点齐人手直奔皇家别苑时,谢恒尚未起身,只懒懒的卧在床榻上,有些固执的闭着眼。
从那日‘互相帮助’后,秦烨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日里总要缠着他玩些新鲜玩意,这进一步导致了太子殿下入睡时间和躺上床榻的时间之间的参差扩大,原本固定的每日晨起时辰便睡得不太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