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硬生生挺过了风头最盛的那几日,朝中大臣也明白了惠帝的意思,话头已经不再着重在晋王身上,逐渐转了方向。
宗室里没人去,那只要沾亲带故的也不是不行,可以往下考虑考虑……
比如殿前司指挥使宋迁。
宋迁的名字都还没被提溜出来,太子殿下就站了起来,表示既然宗室长辈年老,此番难择人选,自己愿为父皇分忧出巡南疆。
太子体弱满朝皆知,正因如此,那站起来说这那两句温和坚定的话的声影看起来更显萧疏轩举,令人心折。
晋王一党当时便站不住了。
储君之争眼看着就是这二位的事,南疆之事,若是太子不去晋王也不去,那也没什么所谓。
可若是太子这样体弱多病的都惦念着为国分忧,晋王却还装着病,让诸王公大臣怎么想?
据说宣平侯出了宫之后连自己家都没回,直奔晋王府“探病”。
顾明昭就怕,万一宣平侯给晋王劝好了,这位爷一夕之间“痊愈”了,那些本来有些精力不济的大臣只怕瞬间满血复活,还能再吵几天。
谢恒听着他的话却是笑了一下,浑不在意的道:“谢恪的风寒可重了,一时三刻间哪有这么容易痊愈。”
“他那风寒就是装的,哪来的风寒……”顾明昭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挑起眉头看向太子讳莫如深的神色,似有所悟。
他还欲再问,就见有个殿外进来个与云昼同样服色的太监,俯身禀告道:“殿下,定国公府送了封密信来。”
第34章 孤另有所图。
密信?
谢恒和顾明昭都是一愣。
齐朝内宫规矩严明, 就是定国公府正经走殿中省的路子送件东西进来,也要有数人经手反复核查验毒,方能送到明德殿的案头。
更何况密信这东西,本就是私下传递机密要务才用得上的。
东宫这边, 只有宁国公府中书侍郎府和太子几位老师府上才有这样的优待。
秦烨从哪递进来的?
那太监回话时也很是不安, 只低着头道:“是小厨房那边一个叫兴英的小太监, 说他原是受过老武宁侯恩惠的, 所以……”
这太监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宫里这么多年, 见过蠢的, 没见过这么自爆的。
是, 很多世家大族爱往宫里安插人手, 朝堂上波诡云谲是寻常事,很多时候多一点消息没准就多条命。
可你安插人就安插人吧,不能安安静静待着往来传递消息吗?非要跑到太子跟前来递信……嫌太子脾气太好了?
这下好了, 太子若怪罪下来他这个主管小厨房的识人不明, 连他也要吃挂落。
那太监愁眉苦脸的想着, 就见太子取过那封密信, 脸上并无愠怒之色,反倒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知道了,别为难那个叫兴英的,好生相待。”
这是不计较又吩咐他退下的意思了。
别为难兴英……代表太子也不介意定国公往东宫里安插眼线?
等那太监一脸纳闷的走了,谢恒才慢条斯理的拆了那封所谓的密信, 展开一阅。
那张信纸上总共没几行字, 算起来也不比几日前国舅抄录的那张纸内容丰富多少,谢恒却依旧看了很久。
久到一旁的顾明昭以为秦烨给太子写了点什么军事机密,谢恒才将信纸一放, 犹豫道:“定国公与孤相约……今夜子时在河西巷巷尾的宅院见面?”
??
从来只听闻太子召见,未曾有过约见太子的,不过联想到那人平素的性格和之前那几桩事,倒也算不上特别难以理解。
顾明昭捏着下巴思考道:“上次不是说过少见面吗?这才几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退亲了。”
他又想了一会,总觉得有些不对,索性拿起谢恒搁在桌案上的信纸看了两眼,突然反应过来。
“殿下,”顾明昭挑着眉头道,“这河西巷尾的宅院……好像是咱们东宫的啊?”
——
陆言和觉得,自己打从回了棠京,已经摸不清楚公爷的心思了。
若说当时以为太子公爷竹马竹马自幼相恋是错,后来以为这两位感情平平也是错,总不至于前几日那次已经传遍京都的提剑退婚也是假的吧?
可瞧瞧他这几天奉命办的事——去打探太子在宫外购置且没搁在明面上的宅院、顺便再把那宅院旁边空置的宅院买下来、按公爷的想法匆匆修整一番、最后再通过费了老鼻子劲安插进去的东宫暗线送封密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