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龄是错把麻将技能点到厨艺上的类型,烧什么什么糊,外卖和楼下饭馆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里没有外卖,外面也没有饭馆,而且这地方的食材储备完全为零——虽说山上可以打猎,但一个什么都能烧糊的废物,能指望他从零开始做饭吗?
难不成要慢慢学会喝西北风,习惯喝西北风,直到某一日或者飞升,或者坠机?
那这一辈子算是废了,吃吃喝喝是他人生中最喜欢的事情。
谢龄悲从中来。
下一刻,他瞥见了自个儿跟前还有个咸鱼徒弟。哦,不该称呼他为咸鱼了,这人可能会是未来的学霸。
谢龄更悲。
“萧峋。”谢龄喊了自家徒弟一声。
萧峋正垂眼盯着地砖,许是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无聊地数地砖上的纹路,闻言赶紧抬头,回道:“徒弟在。”
谢龄打量起他,萧峋烧火的动作很熟练,显然这事没少干,所以推茶及饭……
谢龄试图做出试探,但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无关乎雪声君的人设,问一个刚认识的人会不会做饭,如果会做饭那以后都由你来做饭,总归不大合适。
还是等熟一点再说吧。这小子还没到辟谷阶段,是需要食五谷杂粮的,说不定他们混熟之后,这人主动邀请他尝尝手艺呢。
于是谢龄转口道:“时辰不早,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是,师父。”萧峋顺从应下。
萧峋把盛着大半杯茶的公道杯摆到谢龄手边的小几上,收拾完茶台,朝谢龄拱手一礼离去。
他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谢龄闭了眼,等待一阵,确认足够萧峋走远了,坐得笔直的腰背骤然一垮,跟泄气皮球似的瘫倒了。
瘫了一会儿他又坐直,端起公道杯给自己茶碗续茶,连喝三碗。
喝完他不免担心起如果喝多,会不会拉肚子。转念一想,这并非他从前那喝经过处理和消毒的水源的身体,肠胃早适应了这种水质,又打消了担忧。
但心理上的障碍仍旧存在,他今后还是要喝烧开的。
“以后我也是个养生人了。”
咯噔一声,谢龄放下茶碗,叹息着说道。
他想起了他的水钟,也终于有机会去卧室安装水钟,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摆,走出这间“书房”。
可来到卧室、推门而入,谢龄傻眼了——白日里天光好,他逛了两三圈都没发现,这里竟是一盏灯都无。
黑灯瞎火,怎么动工?
谢龄怔愣半晌,指尖一动,神识一猛子扎进芥子空间。他在众多他认识的、他勉强能猜到的、完全不熟的东西中搜寻翻找,依然蹲在角落的水钟滴滴答答好一阵子,他开箱子开出了一箱夜明珠。
他毫不犹豫取了颗比脸大的夜明珠,又弄了些材料出来,在卧房里一番摆弄,把它像吊灯一样吊到了头顶上。
满室溢满华光。谢龄满意一笑,就着这光芒,把水钟摆到合适的位置上。
做完这事,他瘫进椅子里休息,可念头一转,发现——到了睡觉的时候,这灯怎么关呢?
睡前卸了,第二天再装上?
多少有点儿折腾,不合适。
谢龄不得不把他新组装的吊灯拆了,一番思考,再开芥子空间,脸大的珠子换成两颗拳头大的,寻两个合适的托盘,打造出两盏台灯,一盏放在书桌上,一盏放在床头。
这样就能完美地做到人走灯灭了——把夜明珠收进抽屉里或芥子空间里就是。
他又歇片刻,把晚间那一次药服了,踏出房门,开始进行中午时就定下的计划。
——外出探索。
话分两头。
谢龄让萧峋去忙自己的事情后,后者当真做起了自己的事。他没回小楼,出了前殿脚步一拐,走了下山的小道。
道。
道是什么?他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无论是苍天的道,还是人间的道,向谢龄提问,不过是一轮试探罢了。
他对这位雪声君,可是相当好奇。
而从结果来看,谢龄没有表面上那般冷漠死板,相处起来似乎有点儿意思。
谢龄认为万物皆可有道,还说得出黑白对错从来不分明的话。可这样一个人,上辈子对他下手的时候却是毫不留情。
难道因为现在他是他徒弟,所以他会对他说这些?若如此,他这番话,是否也对当初那个谢风掠说过?
大抵是说过的。
思及此,萧峋冷笑了一声。
山间暮色逐渐被夜色吞没,道旁高树矮草枝叶间的细节褪去,仅余个幽幽的轮廓。宵风掠过衣摆,牵出起落的弧度。萧峋摘下挂在胸前的鹿角,手指勾着绳索,一圈又一圈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