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追着我开屏_作者:非非非非(112)

  清醒的他永远积极乐观,永远无懈可击,然而一旦昏睡,所有恐惧之物都会一一出现。

  比如海,比如铃声;比如永生不死,比如哥哥的离开……还有,“晏辰”。

  国师缓慢空灵的嗓音传来:“若是逃避它、忘记它,陛下就会永远迷失在幻境中;只有面对它、战胜它,陛下才能突破自我,浴火重生。”

  这一次,晏画阑记在了心里。

  国师走了。

  晏画阑沉默地坐在榻边。

  霜绛年醒了过来,对两人独处有一点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掉马。

  对视的那一瞬间时间太短,晏画阑反应不过来的……吧?

  晏画阑发觉他醒了,嗓音低哑:“你怎知道糕饼有毒?”

  霜绛年忐忑地回答:“化形的时候饿了,我一时没控制住,便扑上去吃。没想到它有毒。”

  对方缄默。

  霜绛年不知道,晏画阑一直在注视着他,面上闪过失而复得的喜悦、无力感、难过……还有害哥哥中毒的自责。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光凭直觉证明不了任何事。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天真,认为一味倾诉自己的感情就能解决问题。

  他在想,哥哥为什么非要离开,想哥哥为什么不肯表明身份。

  也想,哥哥究竟为什么要吞食那带毒的糕饼。

  最后晏画阑将相认的冲动压抑下来。

  “饿了?”他情绪不明道,“我好吃好喝供养着你,何时饿过你?”

  还是妖王对小云雀的态度和语气看来是没认出。

  霜绛年暗暗松了口气。

  的声响传来,晏画阑从旁边碟子里拿出一个糕饼尝了一口,细嚼慢咽,确认没毒,才递给霜绛年。

  “吃吧。”

  霜绛年抬手,又想起什么,缓缓收回:“这一枚,陛下已经咬过了。”

  对于妖族来说,分享食物这种行为太亲密了,他不能要。

  他不由想,晏画阑在王宫里经常这么做吗?轻易就对别人好,到处招惹狂蜂浪蝶。

  心脏揪痛了一下。

  霜绛年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被忘情发现了。

  收到忘情的警告之后,他莫名其妙,也有些懊恼。

  晏画阑招蜂引蝶与他有何关系?他有什么必要为此牵动情绪?

  旁边,晏画阑把糕饼塞入自己口中,同样也在懊恼。

  不相认就有诸多不便,不能投喂,不能同睡,不能过分亲密,不能腻在一起,想说的话也不能说……

  衣料摩擦的轻响传来,霜绛年侧身而睡,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晏画阑呼吸一滞,黯然消沉的眼眸中突然充满了惊恐。

  刚才他一直沉浸在哥哥眼睛受伤的情绪之中,现在才忽然想起,没认出哥哥的时候,他曾在小云雀面前暴露了怎样恶劣的本性。

  天天威胁烹饪云雀、当解压玩具揉捏、用巨难听的歌声荼毒、扔着玩、逼吃虫子逼唱小曲儿……更别提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首当其冲,是那个“锁起来开屏”的秘密。

  救命啊!

  他乖弟弟的形象,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么?

  哥哥肯定特别想拿针扎他!

  晏画阑绝望地抹了一把脸,恨不得直接灭世重启时间。

  到时候解释说自己那段时间被夺舍了,还来得及吗?

  他更沮丧了。

  心情不好,身上的伤好像疼痛了百倍,他一改刚才霸道暴君的气势,一步三挪地躺回榻上,耷拉着羽毛,蔫蔫瘫倒。

  两个病号半天谁也没搭理谁,一个在和自己怄气,一个默默在心里把自己杀了八百遍,不想睁眼面对惨烈的鸟生。

  翌日。

  晏画阑声称伤好,再次前往火山口。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国师的预言,他做了充足的准备,眉宇间满是坚毅。

  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背上,新旧伤疤交叠,皮肤有红有紫,透着一股野性,与霜绛年印象中稚气爱美的少年相差甚远。

  晏画阑回头看到他,似乎在等待他说什么。

  但少年一字未发,甚至都没发觉他的视线。

  晏画阑有一点失落,转头,纵身跃入火山口中。

  这时,霜绛年才低声道:“望你一切安好。”

  在等待晏画阑的时间里,他悄悄治愈了自己的眼睛。眼睛上的白纱布仍然蒙着,作为对外的伪装。

  这一次,他们等了十八日,晏画阑仍然没有回来。魂灯一直亮着,这至少说明他性命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