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寅时正,外边还是漆黑一片,可是公主府却是灯火通明。郑氏挺着大肚子催促道:“快点,要不然赶不及了。”
李承武在一旁护着郑氏,心中紧张不已,劝解道:“放心吧,现在还早着呢。”
“你知道什么,这高门贵女出嫁最讲究了,寒儿又是公主,怕是更繁琐,就算现在已经起床,一番折腾下来最少也得三四个时辰。”
郑氏说得没错,李香寒现在正处于几近暴走状态。天还没亮就要起床不说,连洗个澡都要洗上三四遍。她只觉得身上的皮都要被擦破了。饶是她自诩身强体壮,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觉得有些无力,只得摒弃那点点羞涩,任由宫女七手八脚给她披上一层又一层的大红色的嫁衣。
嫁衣是按照焱国公主的规制,由世间少有的茜雪纱裁制而成,上面用金丝绣线绣了栩栩如生的九尾凤凰,还镶嵌了许多闪闪发亮的细小的大红宝石。
看着这华立的嫁衣,李香寒忍不住抽抽嘴角,暗道:这样奢华张扬的嫁衣穿在身上真的不怕被打劫么?况且这一层一层的,就算原本不厚重这么多层加起来分量也不轻。还好如今天气已经凉爽,要是大夏天的让她穿这么一身,她就是再淡然的性子都忍受不了。
当李香寒穿好嫁衣坐在铜镜前,外边传来皇后前来的通传声。通传声才刚落,一身凤袍的周皇后已经来到了李香寒跟前。
“母后。”
“坐着别动。”
李香寒才刚要起身就被周皇后按下,周皇后细细打量着镜中有些模糊却无比漂亮的人儿,心中一阵阵的不舍。
这是她的孩子,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儿。可是因为她的自私却生生与她相隔十三年。如今不过才相处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女儿就要出嫁,这让她怎么能舍得?
只这么一想,周皇后的眼中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溢满了泪水。
通过桌面上的铜镜,李香寒将周皇后的表情全看在眼中。想了想,李香寒说道:“母后放心,我会幸福的。”
“对,寒儿一定会幸福的。”周皇后眨了眨眼,想到寒王留下的东西,暗道:女儿运气比起她,比起这世间的大多数女人来说可谓是好到难以想象,如果寒王真的能一辈子做到他所保证的话。
“所以,您别难过了,您应该为女儿感到高兴才对。”
“好,不难过,母后是高兴的,就让母后为你梳头吧。”
周皇后说着,拿起梳妆台上的雕着精致花纹的桃木梳子轻轻地问她梳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我儿的头发真好。”
李香寒微微一笑,能不好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自从李家的条件好了之后,她的营养跟得上了身体自然就好了,连着一头有些干枯的黄发也开始变得漆黑有光泽,加上她自己捣鼓的养发护法的东西,这一头秀发简直不要太好。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周皇后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着吉祥话,“我的寒儿这么聪慧美丽,一定会一辈子平安喜乐,无病无忧的。”
新嫁娘是不用梳太复杂的发髻的,所以周皇后熟练为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让过身体,将接下来的活交给一旁的喜娘。
“公主大喜!”喜娘上前,先是盈盈一拜,然后摸了一把李香寒白皙如玉的脸庞,笑着说道,“公主皮肤好,脸上几乎没有汗毛,奴婢象征性的拔几下就行。”
李香寒微微点头,喜娘便开始在李香寒的脸上折腾起来。先是象征性地拔了几根汗毛,然后开始上妆。
与武擎冽一样,李香寒也不喜陌生人的触碰。但是此时她显然得忍着。闭上了双眼,她只盼着喜娘快点弄好。
大约过了两刻钟,就在李香寒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喜娘的一声“好了”。
李香寒睁开眼,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浓妆。喜娘所用的化妆品都是她底下的人根据她提供的方子研究出来的,都是天然无害还有护肤的作用,除了几个亲近之人能得到之外,这种化妆品并没有流传到外头。但是这喜娘显然是对此很熟悉的,而且化得也很好。
再看头上,已经带着一个镶嵌着大小珍珠的凤冠。其中最大的一颗便是正面凤凰嘴里衔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