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挖到几尺深,底下是一大块石头,都摸不到边迹。这种情形,自然是没法挖了。
“你说这底下有银子,银子呢?”柳纭娘不依不饶:“趁着这么多人在,把剩下的两个地方也挖了。”
钱父闷着头干活,这会儿沉着脸坐在一旁。
钱母振振有词:“小喜跟我说在这里,我哪知道地方对不对?”
“好办啊,把人抬过来。”柳纭娘特意花银子请了几个人,不由分说把钱小喜弄了过来。
柳纭娘开门见山:“到底在哪儿,说清楚!”
众目睽睽中,钱小喜手指颤抖,最后一闭眼:“我忘了。”
“忘了?”柳纭娘冷笑一声:“这也好办,我和阿海要搬去他驻守的地方,日后大概也不回来了。这样吧,你筹六十两银子给我,多的就当是你这几年的工钱,我这院子也白送给你。”
钱母:“……我上哪去找六十两?”
“那是你的事!”柳纭娘指着小院子:“我的院子虽然破,但二两银子还是值的。阿海之前拿回来的东西,加上那个镯子,大概六十三两的左右。左右一倒手,可就是足足五两银,你可千万别再说我不照顾小喜。”
花六十两买这个破小院,就算拿得出银子,钱母也不干这么蠢的事,当即道:“我家不缺院子,不买!”
柳纭娘冲她一笑,大喝:“不买就挖!”
这么多人盯着,一言不合就要报官。无奈之下,钱家夫妻俩只能继续挖。
从早上挖到了中午,坑刨了两三个,只挖出来几块碎瓷片,剩下的就是土和虫。
“还不出银子,还找着借口把我院子刨成这样。”柳纭娘冷笑着道:“阿海,你骑马快,先去县城告个状。至于这里……”她沉吟了下:“你们要是不想罪加一等,就给我恢复原样。”
阿海今日一直挺沉默,听到母亲的吩咐后,抬步去牵马。
钱小喜刚才就暗戳戳找他求情,此时见他真要出门,吓得魂飞魄散,哭着道:“阿海,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钱小喜,是你对不起我!”汪海翻身上马,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消失在了村口。
钱家人面如土色。
钱母恨恨丢了手里的锄头:“小喜,你自己弄出来的事,不要牵连我跟你爹。”
钱父赞同道:“我跟你娘养你一场,能帮你的都帮了,自认做到了为人父母的本分。你偷拿的银子我们是一文都没见着,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提起女儿手头的银子,夫妻俩都挺失望的。这几年来,女儿最多就是给他们买些吃的穿的……五十多两银子,花在他们身上的不足三两。全都被她送给了孙明槐,亲生爹娘兄弟,竟然不如外头的野男人,谁见了不寒心?
要不是怕她连累自家名声,夫妻俩也不会到这里来。
眼看双亲都要放弃自己,钱小喜急得直哭:“爹,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往后我孝敬你们,真的,我一定给你们养老送终,我可以对天发誓……”
听到这话,钱母心头又开始泛酸。那天孙明槐他娘回家一趟后,一点银子都没拿,只说孙明槐以后会娶女儿为妻……就这么敷衍的一句话,女儿竟然信了,且打算不招出孙家。把她气得两天都没吃下饭。
听到女儿一副她还有本事孝敬爹娘的语气,钱母怒火冲天:“等你有那本事再说吧!”
夫妻二人想走,又被拦下填坑。
本来院子里挖这么几个大坑,邻居们今日都没上山干活,其实很乐意帮忙。但是,这里面可藏了五十多两银子,尤其钱家人满口谎言,谁也不敢往上凑。
万一没找着银子,污蔑他们偷拿了怎么办?
帮忙可以,可不能惹一身骚!
这会儿填坑也一样,众人还是不敢沾手。
夫妻俩累得气喘吁吁,只想在官兵到来之前离开这里。他们真心不想被带到公堂上让人看热闹。
孙家人今日都没来,钱小喜在人群中搜寻一圈,眼神里难掩失望。
其实,她何尝不知孙明槐是在敷衍她?
听着母亲的话,钱小喜心头格外难受。可把孙明槐名声搞臭,对她没有丝毫好处。相反,如果能够护住他,她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也是因为她心里清楚,那些银子已经被花得精光,就算是把孙家逼死,他们也拿不出来。与其和孙家翻脸,还不如一力扛下此事,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当然了,如果去了大牢中,孙明槐还是不出现。她大概就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