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孩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啊,要是他能遇到一个能够治愈他,带他从阴影里走出来相守一生的人就好了。
然后她又想到,明天是丈夫的寿宴,亲朋好友还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估计都会带着家人过来祝寿,里面肯定有一些未婚的年轻人。
其实这种场合撮合小辈最合适不过了,之前也有太太旁敲侧击她霍钺会不会回来,要不要带些门当户对的年轻女孩过来给他相一相。
外人毕竟不知道霍钺当年都遭遇了什么,只知道他到这个年纪了还没有成家立业,以为他是眼界太高没遇上合适的人,所以就好心地想帮他。
索菲亚知道那些太太也是好意,但是自己儿子的情况她自己最清楚,只好笑着婉谢了她们的好意,说这种人生大事还是让霍钺自己来决定比较好。
霍钺的卧室以前安排在靠近楼梯的位置,但是随着他这些年越来越沉默寡言的性子,又需要静养,索菲亚就做主把宅子东面靠近树林那几个房间打通,做成一个南北朝向的小套间给他,跟三楼其他房间隔开让他自己住,里面还配备了浴室和书房,还有个吃东西休息的小吧台。
从这个房间可以看得出母亲对他的疼爱,霍钺很感激她,她是个十分开明的母亲,换做一般的母亲,可能不能理解他;
对俞禹的深情和执着,早就把他丢去什么医疗机构改造,逼他结婚生子了。
他觉得他是个不幸的人,但同时也是个幸运的人,他失去了俞禹。
但还有关爱他的家人,他也很在乎家人,只是他已经不懂得怎么跟家人表达爱意了,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不辞万里地回来看看他们。
进了房间,霍钺将行李箱放在门口,解掉衬衫最上面那个扣子就往浴室走。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他疲惫不已,加上他这段时间都处于失眠状态,他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躺一会儿。
霍香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爸爸妈妈小叔叔回来没有。
她昨天就听爷爷奶奶说了,小叔叔会在今天回来,所以十分期待。
正在和婶娘姨奶们插花的霍母见她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就示意她问人。
霍香只好乖乖地将旁系的亲戚们都喊一遍,赢得亲戚们一顿夸奖。
“这是霍香吧,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啊。”
“我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女孩呢,现在都长这么大,变得这么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哈哈,嫂子,你可得把霍香看好,别让外面的野小子把她拐走了。”
霍香也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人,被亲戚们开开玩笑也不放在心上。
何况她们也没说什么让她不舒服的话,只是夸她长得好看罢了,她还挺享受被人夸奖的。
她笑嘻嘻地走到霍母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问道:“妈妈,小叔叔呢,不是说今天上午回到嘛。”
霍母看了眼楼上的方向,小声对她说:“回来了,不过他一回来就上楼休息了,你不要上去吵他知道吗?等晚饭他下来的时候再跟他打招呼也不迟。”
霍香虽然想见小叔叔,但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贸然上楼打搅小叔叔休息啊,她马上噤了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能是楼下在布置寿宴现场,总是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霍钺睡眠又浅,总是被吵醒,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有没有睡着了。
睡眠不好导致他;
的身体很沉重,脑子也晕乎乎的,他躺在床上,身体极度疲惫,沉重得动弹不得,也醒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还是鬼压床那种,但又时不时能听到楼下的说话声,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声音都如同潮水般退去,四周又变得安安静静了。
这种寂静让人感到害怕,霍钺不喜欢这种死一般的静,所以他拼命地想抬起沉重的眼皮,想从这个逼仄的梦里醒来。
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但是他的身体动不了,眼皮也很沉,让他看不清是谁进来了。
那个人进来后也不出声,但是霍钺能感觉到他走到了床前。
这种梦霍钺在过去做了无数遍,他知道自己此时是在梦里,也知道自己正在遭遇鬼压床,但是他醒不过来,也舍不得醒来。因为按照他以往所做的梦,等会儿他就能看到俞禹了。
他努力地转过头,用力地睁开眼睛,看向站在床前那道黑影。
那只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勉强看得出来是个人样,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出他的衣着。
但是霍钺还是很用力地睁开眼睛要看看他,想抬起同样沉重的手去碰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