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身死道殒后_作者:马户子君(111)

  他对这人的念想已快疯魔,全靠一丝理智压着。

  ·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去。

  酒香掺着花影,花影糅着月色。

  江荇之靠在树干前,酒劲儿渐渐涌上来了,他脑海陷入滞缓,抬手落手间外衫滑下一截也没发现。

  发丝顺着脖颈滑入敞开的襟口,露出漂亮的锁骨。他耷拉着眼睫,又伸手去够快见底的酒坛。

  一只大掌裹住他沁凉的手腕,钟酩将他的手拿开,“醉了?醉了就不喝了。”

  江荇之抿抿唇,目光迟缓地看向他。

  钟酩,“……”好了,看来是醉得不轻。

  他伸手替江荇之拢好散开的衣衫,指尖擦过泛红的脖根时轻轻一颤,花了好大定力才压下那些趁人之危的想法。

  江荇之却不依他,手腕挣了挣又蹭起身来,要越过钟酩去拿酒喝。

  酒这东西,一喝上了头根本停不下来。

  他半边身子压在钟酩怀里,带着微醺的热意。钟酩搂着他的腰身,忍了忍道,“江荇之,别闹。”

  江荇之定定地看着酒坛,酒香像是勾人般从坛口钻出来,诱他再喝一口。

  他自钟酩胳膊上偏头,和人据理力争,“你说的,一醉解千愁。”

  声音沾染了酒气,都比平时气人的调调软了几分。江荇之没有别的意思,落在钟酩耳朵里却像是在撒娇。

  钟酩受不了他这样,搂着人的手又紧了紧。脑子里乱作一团,顿了半晌只会重复一句,“别闹。”

  江荇之扑腾了一下,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砰的一声,头顶细碎的桃花瓣簌簌掉落,撒了两人满身。

  钟酩半抱着江荇之,后者墨色的发丝间,不仅花瓣是粉的,耳尖也是粉的。

  或许是因为脸颊太红,江荇之仰头看来的时候,眸光更显得清亮。

  钟酩呼吸一窒,突然咬紧牙根一把将人按入怀里,不去看这张动摇他理智的脸——这人天生就是来降他的。

  “唔!”怀里的人被按得闷哼一声。

  钟酩胸口起伏着,下巴抵上了江荇之的头侧。

  他原本想着,只要一直陪在江荇之身边,来日方长,总能叫江荇之为他停驻视线。但没想到江荇之早有了喜欢的人,还喜欢得要命。

  就好像,一丝机会也不留给旁人。

  “不给我机会,却又总是叫我有机可乘……”

  钟酩一手捏上江荇之柔软的耳垂,低头间咬牙切齿,“江荇之,你真能折磨人。”

  话落,怀中的人突然静了。

  下一刻又像是被什么触发了一样,“啪!”地从钟酩胸前抬起头来。动作太猛,撞得他下巴都是一痛,“嘶……”

  江荇之却恍若未觉,只顾抓着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钟酩酝酿的情绪都被这一下打破了,他揉着下巴,“什么?”

  江荇之却不说话了。

  实际上,他这会儿脑子已经浑浑噩噩的不清醒了,像是一团浆糊。但在这团浆糊中,那句熟悉的话又一瞬扯动了他的神经。

  让他回想起在太穹幻境里的那一幕——

  墟剑抚着他的脸,低头而来时,语气隐忍,“江荇之,你真能折磨人。”

  灵力催不散的酒精麻痹了神经,江荇之有片刻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甚至在对上面前男人同样隐忍的目光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里那个人了。

  他抬手捧起钟酩的俊脸,捏了捏。手腕很快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

  “江荇之。”钟酩嗓音嘶哑,“你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来了?”

  江荇之定定地看着这张脸,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只凭借本能开口,“我想看你舞剑。”

  带了薄茧的指腹贴着他手腕内侧擦了擦,“要求真多。”

  话是这么说,钟酩却起身抽出古煞剑,低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也好,自己也该冷静一点。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挥手而出,剑光在月下清冽。

  ……

  江荇之靠坐在树干前,看向沐浴着月光舞剑的玄衣男人。

  一招一式,熟悉而又陌生。眼前的身影和脑中的身影时而重叠,时而分裂。

  他挥手抓来了酒坛,就着坛子仰头而下,视线依旧落在钟酩身上没有移开。醉人的桃花酿滚入喉头,汩汩溢出顺着下巴脖颈流淌而下,浸湿了衣襟。

  剑风带起细碎的桃花瓣,一式间倒飞而起。轰!

  映入江荇之的眼底,扬扬洒洒绽了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