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身死道殒后_作者:马户子君(180)

  算卦的时间还特意设在了戌时日落之后,对外说是“神谕随夜幕降临”,实际上是无芥外派归来的时间。

  见到江荇之,无芥似乎并不惊讶。他挥开结界请人进来,“门主,里面坐。”

  两人穿过庭院坐到了屋里。

  江荇之坐下后直奔主题,把昨夜和今晨的情况同对方说了一番,问出心底疑惑,“大师,做条咸鱼很逆天吗?”

  无芥悠悠道,“做条咸鱼不逆天,但做条逆天的咸鱼就不一样了。”

  江荇之,“……”

  他似懂非懂,“不做咸鱼,那我该做什么?”

  “贫道怎么知道?”无芥揣着袖子,滴水不漏,“门主该做什么,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我不清楚。”

  屋中安静了会儿。接着一根手指朝头顶一指,无芥的面容在江荇之的眼前似乎又变得悠远了起来,“贫道只按门主所言进行理解。”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门主现在看来的‘惩戒’,说不定是黎明前的黑暗,光明降临的前兆。”

  这番话耳熟得恍若昨日。

  江荇之皱了皱眉:不是恍若,就是昨日。诛绪那孩子跟人画饼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他饱含深意地看了无芥一眼,“我姑且再信大师一次。但我能做的都做了,还有什么非承担不可的大任?”

  无芥笑笑,“三界之中,不正有大乱么?”

  大乱?江荇之正想了想,随即了然:两界纷争。他摆摆手,“我答应过魔尊不去掺合。况且若真要掺合,我该帮哪一边呢?”

  无芥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块儿,缓缓张开。

  江荇之揣测,“两头端水?”

  “……”无芥,“贫道是让门主把格局打开。”

  “战乱不一定是靠战乱平息的。”

  心头扑通一跳,江荇之莫名屏住了呼吸。他看向一臂之遥的无芥,对方眉眼平和,不露声色,现实生意人在此刻看着又像是个世外高人了。

  静谧的气氛中,江荇之坐着凝了会儿神。等他回过神来正要辞别,屋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咵——像是有一道闪电划破了头顶的天穹,方圆千百里的密林中倏地惊起一片飞禽走兽!就连他昆仑的山巅好像都被震得一晃。

  能量之大,几乎要让江荇之想起自己渡劫那日。

  他心惊肉跳地看向无芥,“大师,是不是你给我胡乱画饼,要被天罚了?”

  无芥,“……”

  紧闭的眼皮罕见地掀开朝外看了一眼,很快又闭上,“比起强行给贫道扣锅,门主倒不如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意思就是和他无关。

  江荇之不好意思地埋了埋头,“看来是我误会大师了。”

  无芥大度地挥了挥衣袖。江荇之便起身辞别,推门而出。

  出了屋门,头顶的惊雷却已平息,只余深蓝的天空隐隐透着雷电未消散的紫气。

  江荇之仰头看了会儿,忽然察觉到昆仑山巅禁制的波动。心头一动,他一个闪身飞快地回了山巅。

  ——墟剑回来了。

  ·

  江荇之落到山巅时,正看到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屋门前,像是打算回屋。

  上午出门时的“情侣装”没穿在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练的劲装。玄色的衣衫贴身穿着,显得钟酩身材很好。

  大概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后者身形一僵,又装作自然地回过身来,“灯灯。”

  江荇之几步到了他跟前,还没来得及问人为什么换衣服,就看钟酩那英俊的脸上有一处划伤。他眼睛一下睁大,“你受伤了!”

  “小伤。”钟酩垂眼握住江荇之伸过来的手,裹在掌心里亲了亲,“我先回去把衣服换了。”

  “等一下。”江荇之才不给他毁灭证据的机会,拽着他的衣襟凑上去,贴着他的脖颈胸口这儿嗅嗅,那儿闻闻。

  钟酩被他逗笑,把人捉起来,“你又不是小狗。”

  江荇之没寻出蛛丝马迹,但他直觉钟酩经历的事并不像对方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写意。

  毕竟脸上都划伤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他一把抱着钟酩的腰不让人走,“怎么伤着的?还有没有伤,我替你看看。”

  “真的没伤了。”钟酩避开前一个问题。不知是不能说,还是不想叫人知道。

  他的腰身被江荇之死死抱住,钟酩顿了顿,干脆也不回屋了,就着这个姿势把江荇之反抱而起,走到院中躺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