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诺激动地凝视着伊尔萨的脸,忽然迟疑了一下,他疑惑地小声问:“你怎么好像都没叫过我希诺哥哥呢?那那哥哥也没有?”
激烈的痛楚猝不及防再次在伊尔萨眼中涌现出来,他皱着眉头注视着希诺,哑声反问:“没有么?为什么呢?”
“因为你化形的时候,学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那那’。”希诺赶忙替他解释:“你……你已经叫我‘那那’叫习惯了,这只是个称呼而已,不一样也并不代表什么。”
伊尔萨一双紫瞳略显涣散地看着眼前紧张不安的精灵,仿佛濒临死亡。
希诺也看着他。
最终先妥协的依旧是伊尔萨。
“对,习惯了。”伊尔萨扯起嘴角露出个让希诺感到揪心的笑容,他朝着希诺不断点头,自嘲般哼笑:“不代表什么……那那最懂伊萨了。”
伊尔萨的妥协并没有让希诺感到放松。
心口反而难受的厉害,希诺感觉近在眼前的这头龙在不断远离他,他很想立即死死抱住伊尔萨,等到这晚撼天动地般的灾难误会结束后,一切恢复如初。
可他现在根本不敢在对这头龙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他试探着询问:“很晚了,伊尔萨困不困?”
“那那要睡了?”伊尔萨嗓音闷闷地回答:“就睡这里,伊萨想吃点东西,走了。”
“我等你回来。”希诺看着他,乞求般开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好吗?”
沉默片刻,伊尔萨摇摇头:“睡吧。”
伊尔萨独自转身走出厢房。
希诺收拾好床铺,从橱柜里给伊尔萨专门找了单薄的盖被。
伊尔萨虽然有禁龙天赋,但生理上是一头炎龙,很讨厌闷热,冬天也不喜欢盖被子。
有时候他抱着希诺睡觉,会把被子踢下床,到了早上,希诺经常是靠着伊尔萨的部位很温暖,没有盖被的部位冻得发麻。
他得找刚刚好不至于让自己冷得发抖、也不会让伊尔萨想要踢掉被子的厚度,橱柜里刚好有一条这样的毯子。
希诺抱出毯子,在床上铺好了,呆呆再床边站了一会儿,又火烧眉毛似的转身走去橱柜,把刚才那个收拾进去的被子又抱出来,铺在毯子旁边。
他从前没有跟伊尔萨分被子睡过。
这样铺好后,希诺坐在窗边等了一刻钟,伊尔萨还没回来,他就先钻进厚的那条被子里,规规矩矩靠在床头等待。
一个半小时过去,伊尔萨还没回来。
希诺起身穿上鞋,做贼似的缓缓拧开门,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蹑手蹑脚走到楼上的餐厅厨房寻找。
楼上只有长廊两侧的灯火还亮着,餐厅里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
希诺心口一下子空了,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看见走道西侧的露台外,原本漆黑的夜空已经变成了铅灰色。
天都快亮了。
希诺忽然意识到,他等不到伊尔萨回房听他讲故事了。
他转身快步下楼,逃一样往厢房走,脑子嗡嗡的响。
迎面看见个人走过来,希诺浑身一哆嗦,像做贼被撞个正着。
那人是值夜的男仆管家,他看见希诺这么晚还在走廊里游荡,立即走过来颔首行礼,询问希诺需要什么帮助。
“我有点口渴。”希诺若无其事地回答。
“您可以摇卧房东南侧角落的摇铃通知我们为您服务。”联盟的侍从都是从奥威皇宫里调来的,这里的摇铃,也和皇宫一样,通过墙壁里的管道连接着男仆女仆们的值守间。
“我知道了。”希诺点点头,作势要走,又不经意地回头询问:“你看见伯伦戈阁下了吗?”
侍从立即回答:“伯伦戈阁下一个半钟头前吩咐我腾出楼上一间卧房,临时睡在楼上了,他说您住不惯客房,会在他卧房里暂住几晚。”
希诺眼前猛地晃了一下,但他没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转身朝厢房走去,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他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不显得古怪。
回到房间,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躺上床,明明疲惫至极,不知为什么,眼睛闭不上,神色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是奥威族供奉的神明浮雕。
他开始幻想这房间被奥威的巫族设下了某种诅咒,伊尔萨是因为诅咒的驱使,才做出了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这一切都是奥威的阴谋,所以奈迦才会给出一年之约,他已经想好如何把伊尔萨抢走。
另一方面,希诺内心深处仿佛听见有个声音不断在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