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缺粮食,却不等于不缺别的。
这般大雪,只一夜过,苏州府几乎家家户户都穿上了缟素。若再无炭火柴薪,这恐会……
幸好,幸好这时节里杭州府来送炭了。
一船炭,虽然支撑不了多久,但已经足够他组织起人手,去山上砍柴了。
况钟看着逐渐装满的牛车,眼中溢出一点泪光。
杨指挥使垂下眼,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匣:“这是顾郎君托我带给你的,他让你小心使用。”
况钟连忙接过,只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又猛地合上。他面色严肃的拱了拱手:“请转告顾郎君,我定不浪费,将此用在刀刃上。”
杨指挥使笑了笑,他回船上拖出一个红薯小车,将之摆在况钟身旁,又从中掏出个拳头大的红薯递给况钟:“吃点东西暖暖,别那么严肃。”
况钟接过红薯,又看了几眼小车:“你们船上有几辆这种车啊?都给我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寒风依然猎猎,却似乎没那么冷了。
等到运煤船回到杭州府,便是江南段的运河,都已经封冻了一半。此后冰雪肆虐之处,便真的成为了一个个孤城。
流民安置所两边的厢房都已经抹好了泥沙,只需要时间等它定型。可流民们已然无处可去,这些时日便都挤在安置所的正厅与后罩房里休息。
正厅与后罩房都放置了几个红薯小车,一边关紧了门窗当炭盆用,一边也作为食物的保暖装置。
衙役们每天会来送一批红薯,再换掉小车里面的粥桶。虽然不能人人都敞开肚皮吃个饱饭,但也不会饿着肚子。
除此之外,顾长安还打上了那个“五进小院”的主意。
当初张文弼带着蒯祥过来,言说要送他一个坐北朝南、四方有型的五进院落。只他推拒了。可现在知道有那么大一处院子空置着,也不知能不能用起来?
蒯祥没法做主,而且他很忙。
马仪从南城那边选出了一批大小足够的房子,需要蒯祥带着人去改。改造完毕后,那些房子的主人会收留自己难以越冬的四邻一个冬天。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顾长安便等了等杨指挥使。
杨指挥使归来一听,便说:“那院子本就是我家老爷给您的,您想怎么做都使得。”
“那院子在长安名下?”白七问道。
“在的。房契我一直收着。”杨指挥使说,“只是以前看顾郎君无心,也就没敢拿出来。”
“房契在哪?”白七又问。
“在我房中。”杨指挥使细细讲了,白七就凭空一抓,一张纸就出现在他手中:“可是这个?”
杨指挥使一看,压下心中惊疑,连连点了头。
白七看了他一眼:“你也莫慌。只因这房契落在长安名下,属长安之物。我与长安又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是以才能隔空取物。”
他耐心解释了一句才垂目看着房契:“三百余间屋子,改造起来难度太大。”
火炕的保暖主要依靠厨房做饭的余热。这般大的宅子整体依靠厨房取暖,太过异想天开了。
白七随手勾画了一个户型图,细细地与顾长安解释。
他分明没去过那间宅院,却将其中情形知道得格外清楚。杨指挥使听得太阳穴直跳,却只能垂目当做没看到。
闭目塞听充耳不闻,是他作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基本工作素养。
顾长安听完,低声问白七:“有没有别的简单快捷的办法?稍微超脱一点时代也无所谓。只等过了这个寒冬,便有一年的时间慢慢改造了。”
“你若是这般讲……”白七想了想说,“你那名为塔林的朋友,是不是讲过他们那里有一种取暖装置?”
塔林便是那个给顾长安做了自动贩卖机,至今还没从荒星跑出去的倒霉蛋。作为高等级的科技侧,他有一种可以提取地热的取暖装置。
“这会不会……”
“不用他那个。”白七低笑着蹭蹭他,“你看我们家,我们可以在那边弄个差不多的东西。毕竟那也是长安的房子。”
尺玉慢吞吞打了个呵欠,冲着白七喵喵呜呜。
臭老虎,又打它的主意!
“你在家陪煤球,我和尺玉去去就回来。”白七说完,就拎上尺玉,离开了猫咖。
金色的小猫咪一出门,就被寒风激得打了个喷嚏:“阿嚏”
白七嗤笑一声:“你还真当你是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