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读书人,不懂晒盐纳田。你们都听顾郎君的。”
有了他这话,整个官窑厂就迅速的运转了起来。包括那些盐户,这些日子也不晒盐了,而是都下了滩涂,开始修筑盐池。
盐场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下面是热火朝天的盐池修筑,上面是沸沸扬扬的猫老爷观光团。
挖池修埂的事情没人敢劳动猫老爷,顾长安便干脆整日里和白七在二楼厮混,整日整日的不下楼。
可他不下楼不露面,福州百姓更好奇得厉害了。
那盐池半月功夫就已经修好,引水那日,张楷特意来请顾长安。
顾长安一头长发用一根与白七外袍同色的黑色金纹的发带随意束在脑后,刚一露面,什么都还未说,周遭的百姓们先大声:“好!”
随即就是激烈的掌声。
顾长安:“……多谢大家给我面子。趁着潮水未褪,就开引水门吧。”
他话音一落,早就准备好的匠人们就吹响了唢呐,一人挥着小旗高声喊道:“开门咯”
池埂的几处引水门一开,海水便汹涌地涌进了池中,一点点灌满池埂之后数百个蒸发池。
“好!”百姓们又开始热烈鼓掌。
“今日天时不错。明日若也是个烈阳日,那暴晒一日后,就能将水引入结晶池内了。”顾长安在喧嚣声中,与张楷说道,“此法若成,我便希望张巡抚能将此推广到福建各处去。”
“好。”张楷应道,“我一日是福建巡抚,便会极力促成盐场改革。不过……只是福建?”
“更远的地方你也去不了啦。”顾长安笑道,“那就拿着晒盐的成果上书给陛下,让朝廷下令改革吧。”
张楷想了想,无奈笑道:“您说的是。”
海水涛涛,顾长安看着喜不自胜的百姓们,笑道:“既然此处已然无事,我也该走啦。”
“走?现在么?”张楷连忙说,“这盐池刚建好,您还未在福建好好玩玩……”
“就现在。”顾长安大笑道,“白七爷,我们走啦!”
“好。”白七牵过他的手,“走了。”
欢呼声中,白发的老虎精带着那黑发的猫老爷,只迈出了一步,就再也寻不着了。
盐场内,那晶莹的猫咖等最后一人接完了柠檬水,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便如来悄然无形,走得也无声无息。
张楷离开盐池,看着那空荡荡的盐场,缓缓地叹了口气。
“张巡抚,那猫老爷……”
“来我福建,许就是为了让老百姓们能吃上一口便宜的盐巴吧。”张楷叹道,“他们二人都是小神仙,又哪里会被凡间事牵绊?”
只是仙人既指了明路,往后一生,他就要沿着这条路,慢慢地走了。
第184章 后日谈(完)、我的小神仙,我来接你了。
从猫咖消失在杭州算起, 一眨眼,已经十年过去了。
那十二年前来杭州任职的杭州知府马仪,本早已到了任期。但不管是他自己, 还是杭州府的百姓, 都舍不得他离开。因此,他便又任职了一届。
但这一年, 也依然是马仪第二届的最后一年了。
待到他回京叙职, 陛下许是就不会再让他回来了。
这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一路风风雨雨的同杭州人民走了过来,眼看着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让他走,他真的舍不得。
不过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将眼前逼近的婚礼贺词写好才是正经事。
那舟贩的闺女大了,因着顾长安走前的叮嘱, 马仪亲自上门去给舟贩家中牵了门姻缘。
男方家中贫寒, 开蒙也晚, 在读书上却罕见的有灵气。马仪的好友,那位在梁祝书院隐居教书的大儒, 亲自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不仅如此, 他还是顾长安识字班的第三任小先生。年岁只比那舟贩家的闺女大上三岁, 今秋才刚及冠。
作为媒人,又作为杭州府的父母官,马仪得亲自写一段贺词给新婚小夫妻。
“哎。一晃眼都这般大了。也不知顾郎君会不会来喝这杯喜酒。”
莫说是马仪, 便是那舟贩也在家里这般想。
从清晨开始,他就时不时地在门口张望:“媳妇儿, 你说这猫老爷到底会不会来?”
“甭管猫老爷来不来, 我们都要备好猫老爷与老虎老爷的酒席。”绣娘说, “你莫要在门口当着人家做事。”
她与十年前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身上衣裳更加锦绣,脸上那柔弱瑟缩的神情也已经没有了。